我摸着他背上长长的疤，想到现在洛洛心里是不是也留下了一道疤，和阿皓一样，是由母亲留下的伤痕。一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啜泣。
「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看着洛洛，会怀疑我为什麽坚持要生下这个小孩，想到这里都让我觉得很有罪恶感。」
「但是你还是爱你的女儿吧？」他靠在我的耳边说。
「嗯。」我点点头。
「我父母两人也不相爱，但我现在仍活得好好的。」他温柔地轻吻我的发际线。
「噢，可怜的人。」我摸摸他的头发，「要是你母亲真的把你送离开这里怎麽办？」
「依我母亲的个性，她的确是有可能这麽做。」他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
「她会把你送去哪里呢？」我不舍地问。
「我不知道。」
我们紧紧拥抱并陷入沉默。我知道现状是不可能维持太久的，所以我打破沉默，努力堆起微笑，抬头望着他说：「到了那里你要记得寄信给我。」
「你在胡说什麽！」他用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我有说我要离开了吗？」
「但是你妈要送你出国的话，我们还有什麽选择？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没什麽可以失去的想法，所以才跟你在一起，但相处了这麽久，我现在已经不想离开你。」
「那我们生个小孩，他们就没办法了。」
他把我压在床上，我有预感这会是我们最後一次这麽做，不管是他母亲，还是因为我的关系。
「你真的想要小孩吗？」
「我会是个很棒的爸爸，而你会是我孩子的母亲。」他撩开我的上衣，伸手轻抚我的腰。
「好吧，你想要就给你。」
他脱去我的上衣，双手环抱着我的臀部，头则靠在我胸前。
胸部和双腿都感到一丝丝的痛楚渗入身体里，周遭潮湿的空气形成一波一波的浪，像潮水般在耳边鼓动着。
他抱着我的大腿，我们彼此似乎都有默契，知道这是最後一次机会熟悉彼此的身体，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无法分离，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缠绵，希望我们就此融化，融化成一滩血水，让在耳边响起浪涛声的波浪冲蚀殆尽。
我尝试幻想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止息了，浴室里水龙头滴下的水滴浮在半空中，走廊上打扫的阿姨还保持在弯腰手握拖把的状态，楼下大厅鱼缸里的鱼群像果冻中的装饰般冻结，川流的汽车时速表的指针停止在六十公里便停在马路中央。整个世界只剩我们彼此的心跳在相互共鸣。
他抱着我，两人的身体依旧紧贴在一起。
「要是生了孩子，我希望他的鼻子像你。」他在我耳边这麽说。
「那我希望他的眼睛像你，更希望他笑起来有和你一样的酒窝。」我说。
「那他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孩。」他笑着说，嘴角的两个酒窝跟着凹陷进去。
他吻了我的唇说：「我美丽的妻子，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呢。」
我揉着他的耳朵，闭着眼睛说：「我会日夜想着你，但却不能看到你。要是你变心了，而我没有怎麽办？」
「不会的。」他说。
他抱着我，我们又睡着了，我感觉到身体里像是河的源头般绵绵的细流在静静地流动。
下午，我们悄悄离开了旅馆，我们说好在旅馆前分手，他把他的帆布鞋留给我，自己则穿着旅馆里棉布做成的便宜拖鞋。
到了真的要分手时，我们又吻了一次，我感觉到他的嘴唇有些乾涩，我下意识地咬了他的嘴唇，咬下一小块皮。
「很痛耶！」他舔了一下嘴唇上流出的鲜血。
「我很想用力地咬一口，让你不要忘记我。」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不会，在你把我的鞋子还我之前，我都不会忘记你。」
「我也不会忘记你，而且我的鞋子也还留在你母亲那里。」
「我回来後，会请人帮我找到我失散的灰姑娘。」
他又露出带着酒窝的微笑，不知道下一次再看到这个酒窝会是什麽时候。我努力把这个画面保存在我的脑海里。
「不要，你要亲自找我。」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按了他一边的酒窝。
「好，我答应你。」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