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伊人会来接你，如果待会儿又发烧的话就去医护室待着，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好。」
「去吧！我看你离开。」
「你也是，累了就休息。」巫静煦向顾瑾瑜挥了挥手，拉上口罩朝校门口走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十二月已经过了快三分之二，下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也许是因为到了圣诞节的日子，这阵子的温度总是徘徊在十二度到二十二度之间，比之前的温度更低、更冷。
巫静煦快走进了教室，伸手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被寒风吹的通红的脸颊。
「呼呼！」巫静煦喘着气。
巫静煦在包包里拿出保温杯，里头装着她今早煮的桂圆红枣茶。
打开杯盖吹了吹，啜饮了几口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热饮从口中慢慢滑进喉咙，滋润了乾裂的双唇後进而缓和了发疼的嗓子。
往椅子一坐，巫静煦轻轻戳了戳颞顬上的伤口，纱布摩擦着伤口传来微微的疼痛。因为今天要来上课的原因，巫静煦将头上的包紮简单化些，头发还可以将其遮住，不然如若让学生看见又要回答一大堆的问题，这样太麻烦了。
「叮咚！」巫静煦掏出手机。
「静煦，我们谈谈吧。」
看到这，巫静煦双手抖了一下，微眯双眼，迟疑片刻後便按下了巫承彦的号码。
「什麽意思？」一接通，巫静煦便开口问道。
「……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在你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卓然和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从未忘记过你，我从未忘记我的女儿静静，而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再和你聊聊。」沙哑低沉的嗓音夹杂着苍凉、悲伤。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和你聊什麽，但如你所愿，既然你想聊那便聊。不要拖久了，就约今日下午四点四十分在学校前面的那家咖啡馆吧！毕竟你也常常接送巫晨月放学，你对它应该不陌生。」沉默一会儿，巫静煦才开口说道。
说完不等回答，巫静煦直接挂了手机。
心里早已没了前几日前的那种愤恨和悲伤，她慢慢的可以控制住心中那股肆虐的怒火和恨意。
当然，她同时也驱散了那一丝对父爱的渴望。
*
下班之後，巫静煦也跟着学生走出校门，在这之前她已先告诉伊人晚点再来接她。
进入咖啡馆，一股咖啡香瞬间扑鼻而来，悠扬的法式音乐带着慵懒的味道，顾客的谈话声夹杂着笑声，两者合而为一竟是不突兀，反而有种莫名的和谐。
巫静煦进入馆内，一眼便寻到了巫承彦。
巫承彦选的位子在後头，是属於比较安静的区域。此时的他一头有些灰白的发丝梳的整齐，身上穿着烫得笔直的西装，桌底下的皮鞋也擦的发亮。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背挺得直直的，一张脸绷紧着，给人一种像是律师才会有的严肃和距离感。
巫静煦走到巫承彦对面的位子坐下，看到她巫承彦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
「请问两位要点些什麽吗？」侍者看到两人入座便前来给他们点餐。这位小姐还未到来时他有问过旁边的这位先生，但对方说等人到了再点，於是他晚了十五分钟才来。
「我要一杯美式咖啡，静煦你……」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好的，请两位稍等。」
一阵沉默，巫承彦迟疑一会儿才开口。
「静煦。」巫承彦紧张地叫了巫静煦的名字。
巫静煦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她没有忽略他改变了的称呼。
「我想要弥补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知道我这样说也许会让你厌恶，也许会让你感到虚伪，但，静煦，没有一个父亲会忘记自己的孩子，因为那是他的骨肉，他的骄傲。如今说再多的道歉都是无用的，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再次找回我的女儿，再次让我陪伴在她的身边。」直接开门见山，巫承彦算是豁出去了。
巫静煦熟悉巫承彦的每个眼神，过了五年他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他的眼神依旧凌厉，口气依然严肃，但是她听出了那点真挚的情感。
他真的从未忘了她，他真的想要弥补这段他与她之间空白的记忆。
「你知道的，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一定会被你打动，毕竟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口说无凭的人。之前我会恨你抛下我和母亲，但是这几天我想清楚了，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麽都是徒劳，你曾经是个好父亲，如今的你依旧是，只是那个好父亲不是对我而言而是对晨月而言。我不会再恨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而对於我就你方才说的话来说，我也不需要你的弥补，我不知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我也不在乎，所以就像之前这样吧！就当作什麽都没发生，继续过各自的生活。」当咖啡送到时，巫静煦拿起搅拌棒搅了搅杯中的咖啡。
她确实时想通了，说出了这麽一段话她轻松了不少。
她是累了，真的累了，从最初强烈的恨意到之後偶尔的愤怒都花了她不少的精力来平复，此时放下一切对她来说未必不好，也许当初是为了思念他而恨他，这样就不至於忘了他的面容。
脑海中，母亲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或许是心中的执念，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但她还有一个父亲，恨他就忘不了他，忘不了他就更不会记不清他的容貌，不会记不清他的容貌就不会感到孤单。
是的孤单，在法国时，当看到自己的朋友有父母在身边时，她表面一脸淡然，可只有她心里知道，那股难受的感觉拧着她的心有多疼，因为她是如此那麽孤独，如此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