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夏瞪着面前一直欲言又止鬼打墙的莉亚，深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破洞才会跟这个笨蛋大小姐约出来谈话。
「快、说。」他咬牙切齿，已经有把对方脑袋扭掉的冲动了。
「可、可是我怕是我自己想太多……」
他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准备转身就走，莉亚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手心传来一阵温暖，他叹口气，又重新坐下，但朝莉亚扫射了一道冰寒刺骨般的视线。
莉亚抖了抖，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程言墨第一次开口邀约她去他的租屋处，他们一起做菜，将酱料涂抹在彼此脸上，笑闹个不停，接下来享用了美味的烛光晚餐，莉亚几乎都要忘了那双惊鸿一瞥的悲伤双眼，完全陶醉在浪漫的氛围之中，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直到……那双哀伤眼瞳再度闯入了她的视野。
刚从厕所回来的她，愣愣地注视着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侧影，透明得彷佛随时会消失，而在那银灰色的眼眸之中，瞧不见一丝欢欣，犹如无边寂寥的空旷之城，透露着隐隐约约的忧伤死寂。
啊，是的，她怎麽都忘了呢？他心中的第一位另有其人啊……
心缓缓的下沉了，她默默地走到对方身边，一起望向那抹弯月。
「今天的月亮很美呢。」程言墨一发现她的到来，就恢复了平常的嘻皮笑脸模样。
「……嗯。」
「你怎麽了？」程言墨奇怪的看向她。
「……呐，」她鼓起勇气开了口，「言墨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程言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麽突然问这个？」
她不发一语，只是执着的盯着他那双银灰眼眸。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认真，程言墨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沉默了一下，才淡然的说：「莉亚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还是得跟我结婚唷。」
「欸？」
「对你来说，是无可避免的家族使命，而对我来说……」程言墨黯了黯双眼，「我有想要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想要的东西？」
「族长的位子。」程言墨眼神锐利了起来，「我不会违背婚约，弃继承人之位於不顾。」
「我才不相信你是这种人！」
「我啊，没你想像中的美好喔，」程言墨淡漠的笑了，「世俗得紧啊。」
莉亚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冲进了房间，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刚好上映着之前上戏剧课时，老师所播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改编版舞台剧。
她静默地看着即将死亡的男主角将失忆药丸丢进了女主角口中，再看着季节流转之後，女主角不知自己为何流下的泪。
「在看什麽？」程言墨走了进来，倚靠在一旁的墙上。
她听见自己机械般的叙述着故事内容，却在最後激动了起来：「反正你不懂吧！你放弃你喜欢的人，只为了区区的族长之位！」
「……我是不懂，这种存在就是为了伤害彼此的牵绊。」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
『……羡慕吗？这种存在就是伤害彼此的羁绊？』记忆中，好像有个谁压抑着感情呢喃着。
程言墨最後的话语轻轻地敲打在她耳上。
「如果是我，我宁愿从没相遇过，至少她会幸福快乐。」
『如果是我，我宁愿从没相遇过，至少他会幸福快乐。』
一模一样。
她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那双银灰色眼眸。
彷佛眺望着远方的眼神。
一模一样。
记忆中的她和现实中的他重叠成同一个个体。
『如果是我，我宁愿从没相遇过，至少他会幸福快乐。』
用同样的语调说着同样的话，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同样的过往。
程言墨和……颜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