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当日。
圣帝殿内聚集所有参加考试的队伍,学生会成员一字排开站在台上,时间一到,亚滫开始说明比赛规则:「此次参与竞赛共120支队伍,随机分成五区以循环赛制在『火焰』、『默林』、『水舞』、『迷宫』、『冰谷』竞技场进行积分制比赛。比赛开始前会抽出参赛人数,各队可自行决定应战人选,然後指定一人为守球员,负责抢夺灵球──金球10分,银球8分,铜球6分。最後,若使别队的守球员失去战斗能力,该队可获得20分。」
台下一片沉默,没人笨到想不出获得高分的方式,与其去抢球,击败别人才是最快的作法。
接着,亚滫轻笑多补充一句:「附加规则,被击败的队伍倒扣20分。」
太阴险了!
「全部比赛结束後将计算总得分,前五名获得晋级决赛的资格。」他脸上的笑意未减,接着说:「决赛不采用初赛总分,所以只要晋级决赛就有机会拿下最终胜利,规则解说完毕。现在请各队戴上编号手环,它会指引各队该去的比赛场地。祝各位好运。」语毕,大型的传送阵在众人脚下浮现,转眼间,台下已空无一人。
「娅纱、犽各、罗特、里昂、缇莉雅,决赛见了。」他微笑送走五人,空旷的台上剩下菲茵、葛雷跟布鲁克。
「好想睡……」布鲁克睡眼惺忪,忍不住伸伸懒腰提振精神。
「呵呵,快点打完比赛,就可以回房睡罗,乖。」菲茵一手揽住布鲁克的脖子,揉揉他的白色发丝。
布鲁克难为情想挣脱的模样,让一旁的亚滫及葛雷忍俊不禁。
「好,我们出发吧。」一道光影将最强大的战力送离圣帝殿。
随着传送阵抵达竞技场,四周欢声雷动,观众席坐满人潮,十分壮观。
从场边往下眺望巨大的竞技场,场内只有一片荒芜的贫土,而中央处有个圆形传送阵,光线透过去时,断断续续浮现一层异样色彩。
选手区内大多是黑衣级及红衣级,少数几组包含白衣级,相较之下,整组白衣级的特别引人注目,虽然烨斐等人接收到许多异样眼光,却丝毫不受影响。
「各位日安!我是水舞竞技场的看守者兼比赛转播──迪奥。」朝声音来源望去,一名黑衣男孩浮在半空中微笑向大家挥手致意,接着说:「决定参赛人数後,各队可自由指派参赛选手,然後守球员须带上臂圈以示区辨。」说完,银色臂环浮现在各队面前,烨斐伸手将它接下。
空中又出现一个巨大转盘,显示1-10的数字和两根长短不一的指针,「长指针是参赛人数,短指针代表队伍复活次数,超过次数限制则不可再复活,全队强制退场。」语毕,迪奥一弹指,指针迅速转动,发出嘎啦嘎拉的声响,速度快得看不清楚,几秒後,指针渐渐变慢最後停下,选中的数字透出闪闪晶光。
「参赛人数4人,复活次数限5次。接下来请出赛选手从传送阵入场。」宣布完後,竞技场中一眨眼出现许多人影,看来各队早已有安排。
紫月看着其他人,「谁要先出战呢?」要决定谁出场,真是一个难题。
「你们去吧,我待在场上。」
听到烨斐自愿留在场上,伊里枢冷淡的面孔闪过一丝不安,他语带试探地问:「你的伤,还没好?」话一出口,其他三人一致望向烨斐。
烨斐笑了笑,把臂圈递给紫阳,「我认为你们出场就够了,我也可以藉机观察一下别的队伍,毕竟场外能收集更多情报。」他说得极有道理,倒没甚麽立场可以反驳。
「那我当守球员吧。」紫阳顺手将臂圈戴上,冰冷的钢圈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分成两半,似有磁力吸引般从两侧牢牢地接合,圈住纤细的手臂。
「烨斐,等我。」珞飞握起他的手,含情脉脉凝视面前的人,看得正有感觉时,紫阳紫月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扔进传送阵,然後接着走进去。
「你自己小心。」伊里枢说完,转身跨进传送阵。
场中的人开心地朝他挥挥手,烨斐微笑望着活泼好动的两兄弟,他们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
数颗小球接二连三从地面浮出,在传送结界内不断飞舞冲撞。
「限时30分钟,比赛开始!」
迪奥下达开战指令,结界如泡泡般膨胀破裂,无数颗球顿时冲出乱窜。而原本荒芜的沙泥地转眼间变成一座大峡谷,四周均是湍急水流、耸立巨石,有些地方还会无预警喷出强劲水柱。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随着观众的高昂欢呼声正式上演。
烨斐虽然注视着场内的一举一动,但心思却大半不在比赛上。
身上较深的伤口到现在尚未完全癒合,自癒能力简直趋近於零,即使用非常强大的治癒咒,治癒效果比一般人使用初级治癒咒还差,学院结界对他来说已经起不了甚麽保护作用。
若是到了一定得出赛的时候……就算他有自信赢下比赛,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毫发无伤撑到比赛结束。
一旦受伤,轻则退赛,重则威胁生命。
正当烨斐陷入沉思时,一个人缓缓走来伫立在他身後,「怎麽没下场?在担心甚麽吗?」
烨斐转过身,他并不讶异尤纳此刻特意来找他,「如果是想威胁我的话,就不必学长费心了。」
尤纳眯起眼盯着眼前这张漂亮的面孔,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状况明明对自己百般不利,还表现得如此轻松自在,「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提醒你要小心一点,包括你身旁的人。」
从容神色不变,但瞬间改变的氛围让尤纳感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烨斐往前一步,以两人恰能听见的音量轻柔道:「既然是针对我,就在竞技场内作个了结。要是你牵扯到不相干的人……我绝对会让你後悔惹到我。」
宣战意味十足,尤纳不甘示弱回应:「好,那决赛就来做个了断吧。」他在心中窃笑,前提是──你能撑到决赛。
两人在场边的互动被伊里枢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顿时陷入沉思,完全忘了自己置身在战场之中。
「小伊!」紫月的呼喊及时将注意力拉回,才躲过一次强烈攻击,若是刚刚被击中──手脚大概会同时出走!
惊险一瞬间,可他只想赶快打完这场比赛,去找那个家伙把事情搞清楚,因为烨斐不会告诉自己,他总是甚麽也不说,装作没事把困难藏在心里。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某人受伤。
***
火焰竞技场。
「呀──!漂亮华丽的转身!同时释放高级灵咒制住其他选手行动,会长的实力果真不同小觑!整组默契极佳,累积分数远远超过其他队伍!」火焰竞技场的守护者讲得口沫横飞,搭配手舞足蹈的大量肢体动作,心情比场边观众还要激动,比粉丝还像粉丝。
既名为火焰,场内高温让人难以忍受,四处乱窜的火焰从开打到现在已经烧掉许多人的衣服。金属制的灵球更因高温变成炽热烧红,许多守球员非但不敢抢球,反倒狼狈闪躲在场中飞舞的火球,一不注意,身上立刻烧出镶金窟窿。
「讨厌,人家的衣服被烧到一角了。」菲茵望着自己缺了一角的衣袖,面带委屈,有人一时失神,被直冲而来的火球打个正着,直接送回原点报到。
「美女也是一种武器。」听见葛雷正经的分析,亚滫一时忍俊不禁。
一颗烧得通红的金球飞来,亚滫一把抓住将球瞬间冰冻,不仅达到最好的降温效果,球也无法再乱跑,「布鲁克,接好!」
将球往布鲁克的方向掷去,对方精准接下,却一再皱眉抱怨道:「我没地方放了,你自己拿好不好?」两边制服口袋各塞了两颗,握着球到处跑让他觉得非常麻烦。
「不准丢回来!你是守球员!」三人同时向他高喊,话中的威胁意味浓厚,他只好认命。
抓着手中这颗麻烦球,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拜托,少这一颗有差吗?」
紧接两场比赛後,上午的比赛正式告一段落,各个竞技场的看守者公布目前各队统计分数──位居第一的是亚滫组,总计1220分,平均一个场次上冲400分大关,令人望尘莫及。第二是娅纱那组,共1136分,和另一组学生会代表相差不远。而烨斐这组目前在15名左右,以新生来说算是相当杰出的表现,但想打进决赛的话,剩下的比赛非得拿下高分才有希望。
果不其然,经验不足还是会在实战上凸显出来。
「呀!好累喔!小烨我们去吃饭──!」
「吃饭、吃饭──!」
兄弟俩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连打三场比赛之後,倒没有显露疲态,真是精力旺盛。
珞飞嘟囔着:「我说你们俩别黏这麽紧行不行?我的烨斐会很困扰的。」对於谁才是让烨斐困扰的人,他完全没自觉。
闻言,紫阳率先反击,「甚麽你的?这种把人当物品的爱,根本不是爱!我看你还是整个人宰掉重练!」
紫月没有加入战局,反而左顾右盼,遍寻不着伊里枢的身影,他歪着头问:「奇怪……小伊跑哪去呀?明明後两场吵着要下场,比赛又心不在焉……要不然我们可以得更多分呢!」听到他的抱怨,烨斐沉默不语。
他知道伊里枢是顾虑到自己,才场场自愿参赛。虽然没有告知实情,但伊里枢肯定察觉到甚麽了……有时候,越是沉默的人,心思越是缜密。
珞飞满不在意地说:「管他去哪,他平常就爱搞自闭,反正这麽大个人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啦!比赛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出现。」
兄弟俩难得表示认同,丝毫没有不对劲之感。
望着三人,烨斐心想──嗯,神经大条一点的人,果然就是好应付。
伊里枢悄声跟在尤纳身後,对方貌似没察觉继续走着,直到四下无人,尤纳忽然停下脚步,彷佛在等着某人现身,「跟着我想做甚麽?寻私仇?」
缓步走到他背後,顷刻,锐利的剑抵在尤纳的颈间,冷酷脸庞浮现杀气,「你对烨斐做了甚麽?」
尤纳好整以暇地转过身,肌肤感受到剑身的冰冷,但他看来却一点也不紧张,反倒双手交叠在胸前,直视着对方,「呵,他没跟任何人说?我真不懂他是不想牵扯旁人,还是在保护他自己?」一手轻轻别开剑尖,尤纳清楚伊里枢根本不敢贸然动手,「哈哈!如果不想看他痛苦挣扎的话……奉劝你最好别让他下场,不过你既然独自来找我,代表你也察觉了某些异状,不是吗?」
他假装好意给予劝告,伊里枢忍不住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表情更为冷澈,「你最好说清楚──这是甚麽意思?」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好心告诉你──他现在几乎丧失自癒能力,就算是学院结界也起不了保护作用,一旦受到重伤,即使是神都束手无策!」
尤纳的话一字一句打进伊里枢的心,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他狠狠一拳揍在尤纳脸上,鲜血从指尖蜿蜒滴落。
铁锈味在嘴里散开,尤纳擦掉从嘴角流出的血珠,满不在乎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沙尘,继续说:「我有想帮他,只是他拒绝我的好意──我也没办法。」
伊里枢可想而知烨斐的反应──他不可能会去求眼前这个家伙,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来做,「要怎麽做……才能让他恢复?」
尤纳的眼直盯着伊里枢,看不出他在盘算些甚麽,「哈,想要我帮忙的话当然可以,但须付出代价……你付得起吗?」本想利用亚滫,不过仔细想想……亚滫的实力比自己高出太多,加上极可能发现他的意图,眼前这个家伙能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况且这人对烨斐的关心不亚於亚滫。
伊里枢冷冷地问:「付出甚麽?」
尤纳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晶体,伊里枢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下它。晶体漂浮在他的掌心之中,突然许多带着倒刺的黑色触手从晶体猛然窜出,紧紧缠住他的手,嵌进肉里的疼痛使他紧咬着下唇,下意识想展开防护──!
「你若现在反抗,他之後受的痛楚可比你现在痛上千百倍喔。」闻言,伊里枢硬是忍下,任由它啃食自己──红光转瞬即逝,晶体融入伊里枢的掌内消失踪影。
「这是甚麽?」紧抓住受伤的手,对方得意的脸孔让伊里枢觉得有够碍眼。
「这就是『代价』,看在你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会尽快让他恢复,在这之前,你好好看住他吧。」
望着尤纳的背影,伊里枢不顾伤口,双拳紧握而嘎嘎作响,却仍难以发泄满溢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