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她踏入金黄色的殿堂，身上依旧穿着篮紫色条纹的衣衫，女孩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蛋，难道她正在忏悔她的所作所为吗？呵呵，别傻了她手上的小刀还正沾着怪物们的尘埃。
「杀了我，拜托……」
嗯？我不了解此时此刻她所说的话语，一个弑杀所有怪物的犯人要求我杀了她，真是有趣啊，我的朋友。
真可惜我现在没有任何兴致听一个笑话。
举起了苍白的指骨，身穿蓝色夹克的骷髅人黑色的眼窝闪烁着蓝黄交替的光芒，接着，他操纵着魔法，白色的巨骨向女孩袭击，毫不犹豫地。
她倒地，她死亡。
－－如果可以这麽轻易就结束就好了。
她再次她踏入金色的殿堂，从那个星星一般的东西里。
那颗星星似乎叫做「存档点」，使她「不死」的东西。
「读取档案」多麽……令人厌恶的能力。
嘿，孩子，你从不放弃你的决心，对吧？
「……」
女孩再次倒在地上，这是她死在我的手里第几次了？
骷髅空虚的眼窝留下了冰凉的液体，名为泪水。
哈，骷髅也会流泪吗？
她曾是每个怪物的天使，拯救了所有怪物回到地表，使我们体会到在阳光拥抱下的温暖。
她是那样可爱的女孩。
如果没有与Toriel的约定，我想，我也愿意保护她。
想永远陪在她的身旁，守护着她。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会视如珍宝般守护。
但是，这一切都变了。
在她选择「重制」的那一刻起。
此时，她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丧心病狂，如同恶魔。
那些怪物可都是曾经她拯救过的。
如今，她却拿着刀，屠杀每个看到的怪物。
……像另一个人似的？
骷髅抬起了头，一个大胆的猜测闪过。
「Sans……」
蓝眼的骷髅身体震了一下，戒备的盯着女孩。
还活着吗？
「Sans，拜托你，『真正的』杀了我……」女孩硬撑起沉重的身体。
「Frisk，你知道仅仅杀了你是没用的，或许你可以选择放弃？」我有点嘲讽的看着她，随时都准备好下一次的攻击。
「Sans……如果……我可以选择，那就好了……」她稍微抬起了头，「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滑过的她的脸颊。
这是什麽意思，我真的不了解她，此刻的她，并不像杀了怪物们的恶魔，感觉她又回到了那个大家的天使，又回到了纯真的女孩。
到底，她是恶魔，还是天使？
「嘿，孩子，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你……」
「Sans！」
她的大喊打住了我的话。
然後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脸，泪水如雨水滴落着，糟蹋如此可爱的脸蛋。
她吃力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接近我，我明白此时此刻我该把她再次打倒在地，让她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但……我却像个笨蛋一样直直站着不动。
终於，她来到了我的面前。
杀了她－－
当我这麽想，举起手臂正要对着她进行攻击……呃！？
她……在做什麽？
尽管伤痕累累，属於人类的体温还是清楚的传到了没有温度的骨头上，身上流下的血渲染了我的夹克。
幼小的人类孩子抱住了我，把身体重量全都交付给我，即使这样，她还是很轻很轻。
「Sans……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没有办法做许多事……」
明明并不温暖，Frisk还是一脸安心的依偎在我的胸骨前。
「Sans，我爱着你们，Toriel、papyrus、Undyne、Alphys、Asgore、Asriel……我爱着大家，我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杀了大家……」
那到底为什麽……是哪里出错了……
「我再也不想……看到我所珍爱的大家……死在『自己』的手里了……尤其是你……Sans。」
我感觉到她脆落的身体在颤抖。
「孩子……做过的事是无法被抹灭的。」
我很残酷的说着。
至今为止，杀了她这麽多遍，一次又一次，忍着心中那份痛处。
做过的事是无法被抹灭的。这是对她说也同时提醒着自己。
「Sans……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敢再做任何承诺，孩子。」
「请你一定要……『阻止她』……」
『她』是谁？
「孩子，你说的『她』是……呜！」
「就是我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我反应不及。
红色的液体再也不只是来自於女孩身上，我推开了她，摀了胸口的伤，「Frisk……？」
「嘿嘿……终於，成功了！」
她的声音跟刚刚截然不同，透彻心扉般的寒冷。
不一样，现在的女孩，跟刚刚的女孩，不一样。
「你是谁？」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孩……抑或着陌生的女孩。
「我？我是Frisk喔？」
「不，你不是，你……是Frisk提到的『她』？」
另一个人，我的直觉没有错。
Frisk是不可能伤害大家的，使怪物化为尘土的是『她』。
为什麽，『她』会在Frisk体内？
而我，为何没有发觉？
女孩莞尔。
「Sans……你可以赶快……去、死、吗？看到你爱着Frisk的眼神，真令我做恶。」
「刚刚被Frisk夺回了控制权，不能好好的陪你玩，真是不好意思……」
她张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我的模样，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Frisk还以为她的决心可以赢过我？真是天真又可爱……再告诉你一件事，她似乎也爱着一个怪物喔……一个即将死亡的骷髅！」
女孩疯狂的笑着。
心中的怒火燃烧着我的理智，好想杀了她，从我身边夺走Frisk的人，身上的疼痛让我感觉好像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啃蚀着、撕裂着，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看到了还想挣扎起来发动魔法的我，女孩她笑着道，「你知道吗？当Frisk在体内大喊『不！不要杀他们！』的时候感觉非常的棒……如果你死了，那Frisk肯定会崩溃吧！哈哈哈－－」
她玩弄着锋利的小刀，向我走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反应了……咦？」
她停下了脚步。
「等等......不！Frisk，住手！」
忽然小刀转了方向，刺向了她自己心脏的位置。
「Frisk！」
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我接住了倒下了女孩。
身体逐渐冰冷，正警告着我女孩的生命逐渐流失。
为什麽，在死前，我还要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类成为一具屍体？
骷髅的泪水滴落在女孩的脸上。
我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好安静……好安静……
我想起了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手里放着恶作剧用的放屁垫，还故意跟你握手，最後惹来你甜美的笑靥。
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Frisk……」
好难受，为什麽我们会走到这一步，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对吧？
我只想要，和你一同站在夕阳的余晖底下。
真的......很困难吗?
有什麽东西正触碰着我。
「……！」
抬起头，小巧的沾满血的柔荑轻轻碰着我的脸。
「……Sans，我……」
「别说了……Frisk……」
我试着阻止她持续说话，以免血流的更多，但是她却摇了摇头。
「我一定……我一定不会再把结局变成这样了……」
「Frisk……」
女孩的血流淌着，而我的身体也正一点一点的化为尘埃。
我牵起她的手，人类的肌肤与骷髅的指骨互相接触，十指紧扣。
看着互相牵起的手，女孩微微勾起了嘴角。
「Sans……我一直都……喜欢……你……」
……
……
……
我放下了那了无生气的小手，小心翼翼，像在呵护宝贝一样，我吻了女孩的额头。
「……甜心，我也是喔。」
「我会在一样的地方等着你，我们再重来一次。」
鸟儿高歌，花儿绽放，寂寞的金色长廊上，鲜血与尘埃彼此承诺着，他们下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