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孟楠进教室时,看到林浩翔已经靠着一张亲民的好皮相及满嘴花言巧语,跟一些早到的女大学生们聊开。
林浩翔看到谢孟楠进教室,有些意外地挑眉多瞅她一眼,拿起点名板认她的名字。
林浩翔踱过来,压低声音问她:「你叫孟楠是吧?尚的状况还好吗?」
「还好,就是还发烧。」
谢孟楠没心眼的答。
林浩翔的表情更显忧虑了,那一刻,谢孟楠还真心感动於林浩翔和尚恩卓之间的同事情谊匪浅……
「我的意思是,这也才三分钟,他实在太、快、了、吧?这有点棘手,蓝色小药丸我没有呐~」
面对那暧昧的气音询问,面对那真心表露忧虑的帅脸,谢孟楠很勉强才忍住没用手里的讲义砸歪他的鼻子。
「我跟他的关系不是那样!」
可是,没等她解释,外头的电梯刚好升上十楼,教室内一时涌入更多人,林浩翔对她挤眉弄眼表达:「这秘密我们心知肚明就好」
接着便像只花蝴蝶一样又四处飞舞、拈花惹草去了。
谢孟楠无力的把头撞在桌上,长叹一口气。
爱误会误会去吧,反正被抹黑的是尚恩卓又不是她,让他自己去跟自家同事解释得了,毕竟等到下一堂课的时候,尚恩卓的病也该好了吧?
十一月底,谢孟楠跟房东约在市区内的饮品店谈房租解约。
陆续确定搬家日期、谈好押金退还比例、并且真正确定要离开那间已经住了四年多的老屋子之後,谢孟楠走出饮品店,自然而然的就想去询问那个总会走在她斜後方的人。
「哎,魏非,接下来我们住哪?」
後知後觉的明白自己说了什麽之後,谢孟楠蓦地停下脚步,往身後一望。
店家的玻璃门正好在她眼前密闭,把饮品店内外隔出两个世界。
当然,那个曾经有过另一个人的位置,已空了。
没有我们,不再是我们。
现在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谢孟楠。
她心里,忽然一阵空荡荡的慌。
跟魏非不愉快又乾脆的分手,都已将近半年,她硬着心肠连一通电话、一个简讯都没发过去,而魏非也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是吧?分手就该是这样,乾乾净净彻彻底底的,一拍两散。
只是,为什麽心里还是有些什麽东西,不成形、却沉甸甸的堵得她心慌?
像没清理乾净就结痂的创口,在表皮黯淡坚硬的包覆下,还在流动着缓缓腐败的伤。
捷运刚好停在她以前上班那一站,谢孟楠鬼使神差的下车,站在巍峨的办公大楼大门口,面对正中午熙来攘往、三两成群聊天谈笑着正走出大楼准备用餐的白领OL,穿着牛仔裤还踏着布鞋的谢孟楠,站着发了好一会呆。
一个月前,她也是这群光鲜亮丽女子的其中一员。
曾经每天和同事上班时偷传skype给刚发过飙的老板取绰号;时常加完班後走出大楼只见满街缤纷霓虹,一回家体力只剩卸妆换衣,然後就是砰一声倒床,发出幸福的叹息;偶尔和公司里几个感情好的姐妹淘约好大餐、夜唱、泡温泉……
几个姐妹淘在她离职後打过电话给她,但谢孟楠只是敷衍应付地带过,再加上这阵子年关到了公司太忙,几个姐妹也不大有余力跟她联络。
她倒是刻意不跟旧同事联系。
因为,她们都知道谢孟楠还有一个魏非,也以为她的离职,跟魏非的人生规划有关。
昨天,前同事Peggy还在话筒彼方压低了声音问她。
「孟楠,你老实招来,小洁她们都在猜你离职是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啊?」
谢孟楠沉默半晌,最後决定别破坏姐妹淘们替她编织的幸福想像。
「没有,少三八,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骗谁,还没领年终这麽突然就走了,不像你的风格唉孟楠!唉唷,老板车回来了,不聊了不聊了,过完年後大家再出来聚一聚哦!拜拜!」
「好,拜拜。」
跟魏非有关的话题,就是这样被她笑着带过,而关於她离职的原因──直属上司性骚扰的情况──她也只是写了密函寄给公司更高管理阶层,并没有四处宣扬。
毕竟,众所周知那混蛋是董事会安插进来的人,背景硬得很,就凭她一个人,怎麽踹得动他的地位?
她顶多也只能踹得他几天不能走路,然後在他反控自己伤害之前,摸摸鼻子先递辞呈罢了。
挂掉电话,谢孟楠才发现自己笑着掉了泪。
不,不是因为委屈,她又没有做错什麽,哪里委屈了?
谢孟楠擦擦眼泪,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女人每个月总会有这麽几天,情绪上特别脆弱罢了。
每个月总会有这麽几天嘛,不巧,就是这两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