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心 — 第九章

正文 變心 — 第九章

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苍老,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和嘉琪二十来岁的声音相较,是个很明显的对比。

对方谈笑风声,而且相当幽默识趣,和嘉琪之间有说有笑,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她这一阵子和家人讲的话,都没比对这个男子讲的话多。

我越听越入神,居然也就忘时间,也忘了了自己此时应该就寝。

嘉琪的笑声和话语带着像是个沈醉在爱河里的少女才有的甜蜜。讲着讲着,她所冒出来的对话,如同一把利刃刺中我的心头。

「好啦!我知道了,那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耍赖喔!英豪,如果你没做到,我可要生气罗!」

什麽?你喊他什麽名字?英豪?

我感到血液冲上脑门,整个人有点支持不住。

英豪?陈英豪?真的是他吗?

我的思潮开始紊乱,如果今天和嘉琪谈话的对象是个二十初头的小伙子,我会认为也许是巧合。但,这真有点让我不可思议,我想到电话簿里的「MR.C」、那晚送她回家的中年男子,以及嘉琪方才喊的名字。算算时间,英豪今年的确四十好几,和我所见的中年男子年纪相仿,这天底下难不成会有这麽巧合的事?

「我什麽时候耍赖过,你想太多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该去睡了,你有什麽事再打我手机,OK?」中年男子回答。

「OK,英豪,你早点休息,要想我喔!」嘉琪撒娇的说。

「我当然想你。」对方道。

他们的通话结束了,我也挂上电话。我想,今夜会是个难眠的一夜。

**********

一整个早上我都心不在焉,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只是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桌上的帐簿和请款单发呆。

我满脑子想着嘉琪所认识的那名四十来岁的男子,不断的做出任何臆测。很难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麽巧合的事,我的旧情人,居然是女儿的新男友,这真是个难以解释的局面。

如果他真的是英豪,和嘉琪又交谊菲浅,那我应该用什麽样子的眼光来看待他呢?是情人,还是朋友?如果嘉琪知道我和他有过一段恋情,又会怎麽看待我们?倘若他不是我所认识的英豪,是另一名陌生的男子,那他和我女儿之间,是认真的交往,还是纯粹玩玩而已?依他这个年纪而言,有太太了吗?还是离婚了?和嘉琪的交往,又到达了什麽样的程度了呢?

我越想就觉得心越乱,越没有心思处理帐务。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一个早上又要这麽被我浪费掉。

光是这麽猜测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什麽不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呢?我想起了MR.C的电话,也许我可以打给他约他出来吃个饭,就以嘉琪母亲的名义,也算是认识女儿的新朋友,不是吗?

我立刻拿起了电话,拨出他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立刻有人回应:「你好!」

「呃!你好!」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麽做为开头。

「请问你是?」

「你是陈先生吗?」

「对,我是。」

「我是吴嘉琪的母亲。」

「有什麽事吗?」

「嗯!我想….」我动着脑筋,不如要找什麽话说:「请问前几天是你送嘉琪回家的吗?」

「是。」

「喔!因为嘉琪最近常提到你,我想你是她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约你吃顿饭谈谈。」我开始编谎言,设法约他出来。

「我时间很忙,恐怕不方便。」他回绝我。

「先生,我能不能请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陈英豪?」

「对,我是陈英豪。」

「你是XX工专毕业的?」我继续问。

「你怎麽知道?」他吃惊、不怀善意的反问我。

喔!天哪!果然是他。

「那我们应该认识,」我向他透露自己的身份:「我是蔡宛晴。」

「宛晴?」他喃喃的念着,过了几秒钟才回应过来:「喔!我想起来了。」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嗯!是啊!好久不见了。」

既然已经确定他的身份,那我想见他的念头就更强烈了。姑且不论是为了嘉琪,也是为了我自己。在我年轻时候曾经深爱过的一个人,虽然这段恋情已逝,但他还是在我的记忆里占了一席之地,怎麽能容忽视?

「我能约你吃顿饭吗?就当见个老朋友。」我不死心的再邀约他。

「什麽时候?」

「看你时间方便。」

「那….我看今天中午好了,反正我下午要出去一个客户那里,中午不留在公司吃饭也可以。」

「好,就约今天中午。」我一口答应他。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结束了我们的通话。此时,冠维刚好走进办公室。

「你今天还好吧?」他脱下外套:「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笑笑的回答他。

「如果太累就不要硬撑,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他关心的说。

「我知道。」我起身收拾桌上的帐册:「今天中午我不留在公司吃饭了,我约了朋友出去。」

「可是你气色不太好,要不要约改天?等你精神好一点。」

「不用了,我没关系。」我回绝他的好意:「老朋友,久久才见一次面,如果太晚的话,我就不进公司,直接回家了。」

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我准备走出去。

「路上小心点。」冠维在後头仍不放心的叮咛一句。

开着车,慢慢的朝约定的餐厅前进。

此时我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有期待,有惊喜,有旁徨,有紧张,一片的紊乱。等一会儿见着了英豪,我应该跟他说什麽?他看到了我,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呢?隔了这麽久又重新相见,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有子女了吗?如果有,也一定是家庭幸福,以他的个性,绝对能胜任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的角色。我有许多话想说,但却怕真在他的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想除了问候之外,也的确找不出一些合适话题了吧?也或许,我可以和他谈谈嘉琪,我不就是为了嘉琪才打电话找上他的?他与嘉琪之间的关系,我必须弄个明白,毕竟我关心我自己的女儿,我也希望他和我女儿之间并无我想像中的暧昧,一个是旧情人,一个是亲生女儿,倘若他们之间的关系诚如他们的对话那般的引人联想,那我又该以什麽态度来看待呢?我帮谁都不是,不帮谁也不是。

来到了庭园餐厅门口,我停好车子,站在一旁等待英豪的到来。

背着冠维,我私会旧情人,如果冠维知道,他会怎麽想?老实说我根本不会害怕他生气,我也不会觉得良心上有任何对他不起,如果有,也是针对嘉琪,因为我偷窥她的隐私,擅自见她的朋友。结褵二十多年,我也没对冠维动过「爱」的念头,他是吴家的一份子,我也是,我只能把他当作家人,而不是丈夫。这样子离奇的婚姻居然还能够持续下来,我也真是感到好奇。打一开始我就对他有排斥感,我认为他不会爱我,我也不会爱他,爱是不会存在我们之间的,现在对我而言,亦是如此;至於他爱不爱我,我从来没去想过。而对於我奇怪的婚姻,若真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生在那样一个保守的年代,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恋爱自主,想爱谁就爱谁,做父母的也管不得。倘若我是生在这个年代的,或许今天我的丈夫,会是英豪,而非冠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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