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送回大清已经过了第六天,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看到那个俊朗少年郎,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我被雪送来的第一天发现自己的身份时简直是哭笑不得。
我现在的身分是完颜雪,没错看到这个姓氏都该猜到了,是我『上辈子』看到十四在书房与之接吻的女性、那个集合了坚忍与温和的嫡福晋完颜氏的庶出妹妹。
问我为什麽知道是庶出,因为我一张眼看到的就是完颜氏梨花带泪的握紧我的手,一直不停的对着我道歉,见到我醒来更是不顾形象的直接趴上我的床,而她这个妹妹的情绪好像也干扰着我似的,总之我与她就在一干奴仆的眼底抱头大哭。
「阿雪!」完颜氏,不,予颜扯着我的手把我拉出花园抓蝴蝶,笑得眯起的眼睛让人也不自觉得跟着扬起笑容,老实说予颜一点也不美,硬要说的话姿色也真的算在中上而已,但是她偏偏有办法在一干贵族女子中脱颖而出,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她的身上,而且在完颜雪的心目中她这个姐姐简直是大神级别了。
至於完颜雪的长相……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她这张脸与我足足有七分相似,唯一的差别就是完颜雪的眼珠颜色是很深很深的黝黑色,就像是黑曜石的眼睛一样发着光。
不过虽然从别人口中得知完颜雪的身子似乎不太好,很少出门露面,但是她这个嫡姐姐却是对她很好,不管有什麽东西都会拿到她的房内分她一份,所以久而久之两姊妹的感情好到无法拆开,那天我醒来後得到的道歉是因为,予颜明明知道完颜雪的身子不好,但是偏偏在大雪之夜把完颜雪叫出来赏雪,所以导致完颜雪大病不起,躺了三日都不见好转。
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借屍还魂……如果予颜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死在她一时的大意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吧,我曾经和予颜相处过一阵子,也很清楚她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女孩子,但是毕竟认识有限,或许她在几年前也是这般天真无邪也说不定。
「阿雪阿雪,过阵子就是康熙四十一年了,你的生辰要到了,有没有什麽愿望啊?」一直拉着我手的予颜突然回过头这样问着我,害得我一个不察就和她撞上,双双倒在地上,但是予颜却是不顾自己被石子划伤的伤口,居然抢着来扶我这个没事人。
「阿雪你有没有怎麽样?」面上的慌张似真似假,看是灵魂之窗却不会说谎,在那里面我看清楚了予颜眼底的懊恼,看着她替我拍去灰尘的这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相信完颜雪的情绪记忆还是,重新认识一次予颜。
其实我知道予颜是真的很关心完颜雪,但是她的这份关心实在太复杂了,就像是要害她又下不了手的那种矛盾,她现在是没有做出什麽事情没错,我也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但是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後,我发现越是信任的人越是不能太过放心。
遵照她的好意任由她拉起我,予颜使了些力气才把我地上拉起,但是她自己却不稳的倒在雪堆中,愣愣地看着我,然後无法抑制的大笑了出来。
「姐姐快起来啊,不然嬷嬷又要发怒了。」予颜在她这个妹妹的眼前根本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向来都是想叫就叫,想哭就哭,甚至连大笑也可以这麽豪迈,但是完颜氏宅第也有教管嬷嬷,那嬷嬷平时待她就像是亲孙似的要好,但是一扯上礼教俗事便毫不客气了。
予颜手臂上一痕一痕青紫的痕迹想来就是嬷嬷的杰作了。
「嬷嬷出门采买了,不会知道的。」予颜俏皮地眨眨眼儿,半分也没有畏惧嬷嬷,接着伸手扯住我过长的袖子,用一种讨好似的语气对我说,「阿雪,过阵子就是你十二岁生辰了,要什麽贺礼吗?」
「贺礼吗?」我沉吟了一下,「我想要出府游玩一天。」我轻轻的说着,毕竟完颜雪这十几年来能够出门的次数一定是廖廖可数的,而我既然用了她的身体,那当然不能苛待她也不能苛待自己,所以我提出了这样的想法,谁知道居然被予颜一口给回绝了。
「不行啦。」予颜道,「我们阿雪这麽漂亮,万一出门被谁给拐了怎麽办?」她还是扯着我的袖子,眨眨眼睛希望能够改变我的心意。
我听到予颜这麽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失笑,怎麽也没办法把她与那年在将军府内看到的温和贵妇人连接在一起,我忍住面上的发笑,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看着予颜。
「……阿雪很想出门吗?」最终,她还是妥协在我希冀的眼神中了。
不得不说予颜对完颜雪真的很疼爱,堪称姊妹情深代表。
「很想啊。」我说,还为了加重效果而拼命点头,「阿雪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那……我替你去跟阿玛说说看。」予颜带着几分不甘愿以及几分不放心地对着我说着,自个儿从雪堆中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碎雪,抬头看着已经慢慢暗下的灰蓝天空,拉着我回到主宅内。
後来其实没有耗费多大的心力就让他们的阿玛答应了,但是予颜却被以那天还有说书先生会来府上为由,不许她出门抛头露面,但是对於我这个庶出女儿倒是没有了这点要求。
老实说予颜不能出门我也乐观其成,不然照予颜的个性,我大概连大门都还没迈出就会一直被她央求着要回府了,更何况寻机会去找十四?那是没有予颜的带路又怕是无法一个人自在的行走……算了总之到时候再说了,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在这大清朝我也算住了十几年,小小的集市应该难不倒我才是。
带着别样的信心,我赢来了新人生的第一次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