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予紧拥着锺玉娃僵硬的身子，深深地吻她，霸道中带点情慾、激动、压抑、甚至是愤怒。
锺玉娃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傻了眼，只觉得自己向来冰凉的舌头上，窜进了秦时予温暖的舌尖以及唾液，她的口唇向来乾涩，而且舌头有点不灵活，被秦时予这样牵引着，她没有血液可以流动，没有脉搏可以狂跳，但是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最後是秦时予眷恋不舍地离开了锺玉娃的唇，松开了紧抱锺玉娃的手，然而依旧是握着锺玉娃冰冷的手。
秦时予看着锺玉娃说道：「你不要再去报仇了，不要找燕飞沙，报仇太空虚了！
玉娃，跟着我，不要再当将军了。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南璇不是总是会找无常观的观主公孙迟拿符吗？你每天喝一张，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就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会去寻花问柳。
我们在乡间开一间小医馆，我可以每天把你的脸抹胭脂水粉画得漂漂亮亮的，你可以穿上彩色鲜艳的衣裳，紮上漂亮的发钗，我当大夫，我每天可以帮你准备药浴，你的身子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需要缝，不会烂。」
锺玉娃看着秦时予，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向後退一步。傍晚的夕阳光照着她，脸色略微显橙，她一身黑衣轻飘飘地在风中飞舞着，像一只死纹黑羽斑蝶，此时乌鸦啼鸣，她抬头听见，低头看着自己的全黑的影子，宽大的衣裳飘飘，她轻笑，自己更像只乌鸦呢。
「时予，我能够活多久呢？」锺玉娃问。
「你可以活到……」秦时予正要回答，却是像是想起什麽般地哽住。
「时予，我还活着吗？」锺玉娃再问。
「你当然活着！」秦时予很激动，「有一天会恢复原状的！无常观的公孙迟一直在帮你想办法不是吗？他常常叫南璇给你带来续命符！」
续命符？锺玉娃在心里轻笑，是屍符吧？程采乐跟她二人早就发现了。四十九张屍符支撑着锺玉娃的身体，她活了多久，身上就有几条人命。
再加上南璇虽然是隶属於无常观，观主是公孙迟，但是一直以来替她以屍符维持这个形貌的，都是南璇，南璇原本不是小孩子的事情，除了她和程采乐以及少数无常观的长老之外，很少人知道，包括秦时予。
「若是公孙迟死了呢？」锺玉娃这时候慵懒地倚在柱旁，「公孙迟年纪也不小了，死了之後，我也会跟着『死』了吗？」
「无常观总会有弟子！」秦时予急急地道，看着锺玉娃的眼神越来越着急，锺玉娃彷佛是在自暴自弃一样地以引导式方法问他。
「那你呢？无常观存在几百年，他们弟子有续命符秘方，但是人有生死，我却可以一直依靠续命符续命，那为什麽他们不拿续命符替其他人续命？」
秦时予再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锺玉娃，锺玉娃原本略带轻蔑的嗓音，逐渐变得正经。
「公孙迟也可以用续命符替自己续命啊，替我续命啊，替皇帝续命啊。
秦时予，我们如果就这样成婚，在一起，你有一天就老了，快死了，那你也用续命符续命陪我吗？」
「当然！」秦时予想都没想就回答。
但是锺玉娃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明说了，续命符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是像她这样的特例。
「所以，我们在一起，我就这样让公孙迟的存亡决定我的生死。就算公孙迟道行极高吧，我搞不好还可以续命个几百年。」
「正是！」秦时予心喜，「你还可活几百年，甚至更久！」
「然後呢？你呢？你跟我成亲，我活几百年，你呢？」锺玉娃冷冷看着秦时予。
秦时予答不上来。
「对，留我一个人吧？你成为一个老人之後，我还是这副殭屍模样，你死之後，化为白骨，我一个人，还是一个殭屍样，跟公孙迟同进退。
到那时陛下驾崩了、月落死了、程采乐死了、南璇死了。
还有燕飞沙也死了，我仇也报了？」
秦时予默然。
「秦时予，你真傻。虽然你说报仇的人生没什麽意义，但是这样的人生，更加空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