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政府对omega性别的保护完善,也从来没有太多严苛、或是歧视的规范,不过针对omega直升学校的教育体制桑珂还是始终敬谢不敏。
普科出生的桑珂其实带有一点文科的浪漫,不过实际上却是一块天生理工的料子。
原本考虑过要往机械工程发展,但明显的是omega直升学校里绝大多数的omega都不会去选这样的科系,所以他也只能舍弃直升的选择直接参与申请入学考,才报上了心目中理的理化学院。
走在校园里,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生活在羊群,不同於以前满是omega的环境、只有老师和校工之类的人会是另外两种性别外,总觉得空气里飘散着各种信息素的感觉不禁让他微微脸红,只想快步离开这个似乎完全没有限制的场所。
桑珂跟着人群很快的找到了宿舍,按照入学时的性别检测他猜他的室友大概会是文科出生的omega,不太可能和自己同一学院。
但他才刚打开了门就觉得自己错的离谱,看着两张床的宿舍、和那个明显先到了的舍友,然後他再次低头确认自己拿到的通知单:
化学工程学系,学号1046117、姓名桑珂、性别……Beta。
「咿、检测又出错了!」
桑珂不怎麽变换表情的脸难得的慌乱,甚至忍不住小声悲鸣,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单据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室友很是错愕。
「Omega?」
搁下手中的碳笔和图纸,冉睦抬首瞥了眼在房门前吵闹的无理室友,随即发觉方才令他心绪躁动不宁的元凶,这孩子的信息素味道也太惊人了,不像是他认知中平淡无奇的Beta会散发出的浓郁。
不将Aphla与Omega排在同寝室已经成了一种默认的规矩,但检测出错⋯⋯或者某个恶质的理事故意弄错就另当别论,自家姊姊塞女人不成反塞极剧女人特徵的男性Omega了麽⋯⋯碰巧他知晓目前宿舍是满的,妥妥的全满,他思考起该如何跟眼前的小孩儿说出何等惨烈的实情。
「先进来,如果你不想被外头虎视眈眈的饿狼吃掉的话。」
约莫有五个以上的Aphla在这一层楼,虽说几近都是有良好教养的富家子弟、上流名士,但在看过他们淫靡不堪的性交派对之後,那些人的自控能力就让他不敢恭维。
其余都是被那些Alpha标记过的Omega,或是足以与之匹敌的Beta才会在两人一寝的特殊待遇楼层,而现在小孩儿分明是莫名其妙被塞到他这儿的,然而当事人还没搞清楚他的情况危急。
他有百分之九十五肯定是挂着理事头衔的姊姊,冉嫣做的。
「别怕,你能在学校外找房子吗⋯⋯或者我找给你?现在学校没有空寝室了,你⋯⋯」
冉睦一出口马上後悔了,叫一个Omega搬去人生地不熟还没有警卫监控的外头世界根本是自杀行为,随即改了口。
他是怕小孩儿不方便⋯⋯毕竟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明显,交杂在一起对敏感的Omega来说根本是催情符,而他自然也不例外,但据Beta朋友说,自己的信息素是柠檬薄荷的,应该没什麽刺激性。
「阿、抱歉!是的,虽然不太明显但我是Omega没错……」桑珂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行李走进寝室就立刻把门带上,他看的出来眼前的人似乎因为手边的事被打断而有些不耐烦但嘴里的提醒却也不带恶意,才放心的进去。
桑珂自己知道自己据说是木料味实际上根本嗅不太出味的信息素只要吃了药闻起来就像是一般Beta没错,偶尔就连复诊时的检验机器都会误判,虽然这都是因为出生前的先天发育不完全和後天疾病导致吸收障碍还有发育迟缓等众多毛病,才会变得这样复杂、甚至还得长期吃药调理内分泌和刺激成长激素……
思及此,他才赫然想起自己午饭後还没吃药的事实,他盯着眼前的人巴眨着眼有些走神,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该找个地方搬出去的,不过此时的重点果然还是得先吃药才行。
「那个、请稍等一会,我该吃药了。」
尽量礼貌的打断了对方、说实话看了看时间桑珂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从来都是个按时吃药的乖小孩,习惯了每回用药後就几乎没有的信息素对他而言才是常态,但今天却在第一时刻就被认出是个Omega的情况也确实让他有些心慌。
自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药盒,找到那个写了午饭後的格子拿出了两颗红白的胶囊就着手里的水壶咽下,他才安心地朝着眼前的Aphla浅笑。
「抱歉打断了你、我是化工系的桑珂,宿舍的问题我果然还是得先住下来再问问校方或是找地方搬走的。」
「嗯,有麻烦可以找我。」
小孩儿好像受到惊吓了。
书桌,衣柜,床铺等家俱能够泾渭分明的区分出左右,左边的床铺上置放着冉睦的私人物品,这孩子应该足够聪慧的知道他的物品该摆去哪儿吧。
半眯起狭长的丹凤眼,这是他看过冉嫣送来唯一没有扑上来发情的Omega了,相反的他小心翼翼的跟自己提出了「吃药」的意念,拧起眉头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把药盒捧在手心的样子,实在让人感到心疼与莫名的愤怒。
什麽样的情况下才要吃药?除去发情期,再来就是身体的问题了吧。
他并不觉得小孩是儿处在发情期的,气味淡薄的不可思议,要不是他对外头那些群魔乱舞的味道早已免疫,是不可能察觉到这一丝轻浅的——在纷乱混杂的世道里踽踽独行的那方艳色。
「别怕,在你住下的这段期间,我照顾你。」
小孩儿是新生吧,呆头愣脑的样子很是可人,於情於理他都应该护着他,除去室友这一层,冉睦还多了点恻隐之心,逆着温煦的阳光凛着神情思索着,温和了他的气质。
「建筑系二年级,冉睦。」
屋子里全是眼前那位陌生Aphla的气息,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烦躁源自於何物,不过桑珂还是顺从着人的善意浅笑着乖乖移动至该属於自己的位置。
「谢谢你、冉睦学长。」
有些庆幸用药後几分钟内信息素就能迅速回到平时的模样,他对於新生活的些许不安虽然一度在发现室友是Aphla後略微的爆发,但也因为对方并非直接将自己当成了麻烦而平息。
虽然突然收获了被纳入羽翼下照顾的宣言让他有些羞涩,因为能让他害怕的事物一向不多,所以情绪上也少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却对於善意和温暖特别不懂得回应,这让他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消停,只能傻气的笑着回应人。
「如果学校宿舍没有其他适合的房间了我也会尽快想办法搬出去的。」
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放置床上,桑珂率先拿出的就是零零散散的几瓶药罐放置床头柜上,直到把药都排整齐了他才总算能够放下心来,将衣物和空下的行李放置衣柜,他就默默拿出了一旁背包里的笔电悄声坐到了右侧的书桌前。
因为东西不多,他也实在不怎麽需要整理,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他传了封讯息给父母报告了下关於自己的现况,当然,他没敢提自己的室友是Aphla的事,但他还是隐晦的提到了可能要搬出宿舍的事。
「不客气。」
他不晓得怎麽样才能让小孩儿心安些。桑珂的笑容很浅,很温婉,似是涓涓细流般舒适绵长,身为Alpha的冉睦从来没有感受过因为信息素的干扰而惧怕的情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把瓶瓶罐罐强迫症似的排列整齐,他滑开手机,瞪着姊姊的十个爱心不晓得该不该掀开小孩儿的底细,半晌他摇摇头,又搁下了手机,执起碳笔继续勾勒出未完的巴洛克式教堂。
小孩儿终於移动到自己身侧,他才发觉原来Omega都是这麽小一个,纤长素白的指尖,娇小可人的个头和弱不禁风的身子让他又乱了思绪,皱皱眉才又缓过情绪。
「怕吗,充满信息素的世界?」
『呦,姊姊又帮咱们小睦睦找新欢啦?』
像是随口提起,也像是刻意,萤幕闪动着隔壁寝室损友调笑的讯息,碳笔一顿,笔尖生硬碎了半截,神情自然的抹去杂灰,冉睦简单的应上两字。
『闭嘴。』
「?」
原本看着自己手机萤幕等着父母回讯的桑珂闻声转头看向了这个似乎像自己一样不多话的室友,他忍不住偏头思考着冉睦的问题,最终摇了摇头。
「不怕阿、毕竟爹地……唔,我是说我爸也是Alpha。」
「而且主治医生也是。」
一时改不掉习惯性的称呼让他再次有些羞窘,他发现自己大概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身边有一位陌生Alpha的情况,至少光这一天里在大他一岁的学长面前他就脸红了太多次了。
手机被他的手握得有点热,父母已读了却还没回应,他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考上理想学校的不真实,还有此时已经不在Omega专属学校却依旧被温柔对待的事实。
「当、当然还有像冉睦学长这麽温柔的话,只是信息素而已,不可怕的。」
结结巴巴的说着话,桑珂觉得他还是幸运的。
「那麽母亲是Omega?⋯⋯主治医师?」
在众多Alpha里他算是自控能力极佳的那少数族群,这也是他向来自傲的资本,不被信息素与情慾主导者去行动,在他看来那很傻,也不在理智所及的范围,所以他乍看之下的高贵冷艳不是没有道理的,再加上他姊姊的事情几近是众所皆知的秘密,大抵上没人会不长眼的招惹他。
⋯⋯主治医师?
跟他猜那堆药的由来相差无几?
「很热?」
小孩儿漫上红晕的面颊一直没有消停的趋势,起身为他拉上翠蓝色窗帘,徐徐清风透着未闭合的窗溜进室内,惹得窗帘裙摆飞舞,又斟了一杯柠檬水到玻璃杯⋯⋯虽然是他自己的,但还碍於轻微洁癖所致,他能保证是乾净无毒的。
「要麽?柠檬是早上从我家院子里拔的。」
「我温柔吗?」
闻言冉睦不由得笑弯了眸,撩起了几丝不带恶意的情愫,神差鬼使的揉揉至少矮他半截的小孩儿发顶。
「待会出去之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从我寝室来的⋯⋯届时,会怕的话就靠近我些。」
他记得头一天有迎新还是什麽的,翘活动对他来说是常态,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和小孩儿一块走。
「嗯、是阿,妈妈是男性Omega,然後主治医生其实是因为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才特别请的,不过他对我也很好的,他知道我喜欢吃甜食还会特别嘱咐我什麽可以吃还有什麽不能多吃。」
眨眨眼顺着人的话题说了下去,桑珂看着人和他手里的素描眼底闪着些许兴奋的光芒,即使是以前在学校时他也少有机会能和大家说上话,毕竟他每次请假都会请掉大半个学期,等到身体稳定後回到学校也已经是高中後半必须分班上课的时期了,没多少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这会他不过说几句话就会脸红的性子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好眼睁睁看着人又去为自己开了窗。
「……谢谢你。」
热度未消全就又猛的上窜,桑珂接过了柠檬水低头轻啜着,突然有些羡慕起了对方比自己高上许多的身高。
任由人揉着自己的头发、清凉的柠檬水确实解了自己几乎熟透的面颊,听着那人言语的同时悄悄忍住了想像小动物那般轻蹭大掌的冲动才又抬起头露出一脸迷惑。
「从学长的寝室出去会有什麽问题吗?学长明明就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