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BL:《復刻流年》 — 復刻流年(01)

正文 BL:《復刻流年》 — 復刻流年(01)

「丁组长……丁组长,你家到了喔!」

一股低沉中带点温和的嗓音响起,把靠在窗上睡得正好的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视线有些朦胧,没睡足的昏沉感十分浓重。

「丁组长,你家到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怕我醒不过来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清醒一点了吗?」

「嗯。」我揉揉太阳穴,起身下车的同时和对方道谢,「谢谢你叫醒我,小叶。」

「不客气。」他说,声音夹在关起的车门内。

小巴发动了引擎扬长而去,而我转身上楼。

我的名字是丁闵涬,刚踏入三十岁,於一间公关公司的企划部内工作,是部门里层级排第三的职位,小组组长。

至於刚刚的小巴则是公司难得比较有人性的机制,专供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又常常加班到天昏地暗的同僚使用,而小叶则是末班公务车的司机。

公务车有固定路线,像是捷运的接驳车一样,我很幸运,公务车的终点站离我租的屋子很近,所以我往往是车班里的最後一名乘客。

小叶的全名我不清楚,诚如他也不清楚我的名字,会知道我是组长,还是第一次在他车上睡得不省人事时,他为了叫醒我才翻看我脖子上挂着的职务证件──「企划部二组组长」。

之後我们偶尔会搭话,但几乎都是些「今天还是加班加很晚」、「丁组长,你家到了」这种无聊话,或是小叶总忙着叫醒在车内睡得昏沉沉的我。

我们的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我想,也并不在意。

进了屋,打开灯驱散漆黑,习惯性播放了音响里的歌曲,我在日复一日的流程里梳洗、整理,继而睡去。

我会搭末班的公务车,但从来不搭早班的车,总觉得不好意思占公司太多便宜,也不想养成被惯坏的习惯,因为没人能保证,我可以一直做下去。

拎着拿铁咖啡和饭团进了公司,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忙了。

是企划部一组的组员,程秉昊。

「丁组长早!」程秉昊看见我时,大大声地和我打了招呼。

「早。」我点头示意,钻进了自己的办公桌里,伸手打开电脑。

虽然大家都是同事,平常却因为职务的内容不同而有些亲疏之别,我跟程秉昊不属同一组,所以很自然的,交情只是一般般。

公司的名称是IMAGE,翻成中文是肖像、雕像、偶像,但因为太诡异了,所以没人这样翻译过。

公关公司听起来不怎麽样,好像随手一捞都有一大把,做的都是为他人作嫁的工作,不是帮忙设计公司形象,就是写一些记者会、产品发表会等等的企划案,甚至七年前公司成立时,上上下下也只有企划组的组长苏轾杰和陈书聘跟老板在。

两位组长虽不是开创公司的人,却也已是今日不可动摇的部门长老。只是很可惜,时不我与,前年老板从美国挖了一个能人空降当了企划部经理後,他们再也没怎麽往上爬。幸好两人都挺念旧的,遭受不平等待遇了也没说要离开,还是对我们这些後辈尽力提携、把屎把尿地带大了。

苏轾杰和陈书聘一冷一热,堪称是企划部里最强悍的栋梁,不过自从年前苏轾杰因为大爆出柜後卷助理潜逃,小情侣放了两个月的大假後,现在已经换成自称伤兵的陈书聘组长跑去放大假了。

而眼前这位办公室首席小鲜肉程秉昊,就是苏轾杰、苏组长的情人。

「丁组长,可以跟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我闻声抬头,见到程秉昊正抱着笔记型电脑站在我的桌边。

「是可以。」把最後一口早餐吞进去,我抬眼扫了企划一组的位置,「但你不等你家苏组长来吗?我相信他的回答会比我详尽许多。」

听见我提起苏轾杰,程秉昊的脸稍微红了红,有点心虚但又不肯放弃:「苏组长说了早上要去印刷厂,不会进来……丁组长,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不然我会被苏组长剥一层皮的!」

「我没说不教,你别哭丧着脸,不然等一下让谁看见了、跑去跟苏组长打小报告的,那我可就死定了。」笑了笑,我伸手拉来组员的电脑椅让程秉昊坐下,「说吧,什麽问题?」

「谢谢丁组长!」他大大笑开来,把电脑打开後放下,伸手指着萤幕,「这个,HJ公司的新产品公关活动,我有点抓不清楚诉求。」

HJ的新产品公关活动?那不是已经在昨天去提案了吗?

滚了滑鼠几下,把企划书内容看完後,我想这大概是苏轾杰交给程秉昊的「作业」,要他写一份新的当磨练吧。

「写企划案之前,要先想清楚『定位』。这新产品的T.A.你有设定吗?」我问。

程秉昊听见问题後,露出一脸的「我听不懂」。

「T.A.,targetaudience,目标群众。」我把英文全名写在便利贴上交给他,「好比说一个偶像,经纪公司在签下他之後、於开始发展他的演艺生涯之前,一定会做市场分析。判断这位偶像的市场在哪,而会喜欢他的群众大约是些什麽人,这可能包含了年龄、性别、兴趣和性格等等……」

在和程秉昊说明这些时,我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看见那个在陈书聘组长面前手足无措的自己。

失笑地摇摇头,其实「陈书聘」这三个字呢,很不适合脾气暴躁的陈组长啊,那时他还朝着我的脸扔过资料夹,差点让我搭了救护车。

「……这样,你清楚了吗?」我以当初陈组长的话作结,看着程秉昊刷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了满满的字。

他把最後一段写完了,才抬起头,一脸受益良多地看着我:「很清楚!谢谢丁组长!」

看着程秉昊那双闪亮得像是小狗的眼珠子,我像是突然能理解,为什麽被称为「感情绝缘体」的苏轾杰会喜欢他了。

一个对自己充满了崇拜的下属啊……

苏组长也太没有道义了,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吗?没想到这会儿吃掉就算了,还要跟全办公室宣告所有权,以杜绝其他人的「觊觎」,啧啧啧……

「笑得这样灿烂好吗?」我挑高一边的眉,「要是苏组长知道了,我好像得做两倍以上的工作,是吧?」

大概是想起苏轾杰的爆炸性宣言了,程秉昊傻傻笑了笑,接着又立刻回过神来,抱起笔记型电脑,起身後就是一个大大的鞠躬。

「丁组长,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里充满歉意,「我和苏组长消失的那段日子,给你和陈组长添麻烦了……」

「还好,其实基本上都是陈组长在扛。」

我不禁想起陈书聘三天两头就在群组里写信,哭着说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病痛,打悲情牌地央求苏轾杰赶快回来的画面。

「真的吗?」程秉昊错愕地抬起头,脸上都是愧疚,「所以那封信是真的了,难怪陈组长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是假的。」我转过身面向电脑,打开了那封陈书聘说他压力大得痔疮复发、头顶秃一块、眼睛脱窗、嘴破喉咙痛,还有胃出血、肝硬化、肾衰竭等等的信,「这是他那天抓着全办公室的人问完『隐疾』後写的喔。」

「那陈组长──」

「他说那是『报复』,要让苏组长好好感受一下,他两个月里的『孤单无助』。」

听见了事实之後,程秉昊把眉头皱得紧紧,下了一个无人能反驳的结论。

「没想到陈组长这麽幼稚。」

在忙着回信之前,我伸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孩子,你终於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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