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时间是对於生命有限的人才有存在的意义，对他来说，他的时间早已凝结在那女人抛弃他的那一刻。
「阿柒，你还要在房间里闷多久啊？」房门外传来一面之缘的室友关心的问句，明明是室友关系却因为他关在房里只有入门那次真的见过，莉莉丝每天出门前总是会问他一句，但也没真的拆了他的房门闯入。
他知道，莉莉丝跟他一样，如果想要也是能进来的。她没有这麽做除了是尊重他以外，另一点就是为了更像人类，跟他一样希望像个人，好像伪装的更好就拥有了被爱与爱人的资格。
这一秒阿柒能感觉到灼热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一样拥有选择的权利，他知道这代表什麽，他成为人、拥有这个躯壳时也是同样的感觉，如今不被爱的现在神也要收回对他的爱，收回他伪装成人的肉体，像是嘲讽着他没有资格成为人。
就算他努力了也没有用，再努力，她也不会爱他。
阿柒凝视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她的微笑，缓缓闭上眼任泪滑落。没有她的人生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果你看见我还能掉泪，会不会有几分认同我？还是连我算不上死亡的死都没有感觉？阿柒疲惫的想。
*
简瑜萱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先前安排给阿柒的租屋门前，明明已经站在这里了，她却没有勇气按下电铃、没有勇气面对自己造成的错误。简瑜萱还没动作，里头的木门已经先开了，女人站在铁门後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冷冷地瞧着她。
简瑜萱顿在原地只觉难堪，只想转头离去逃离这里却还是硬生生站在原地，女人也没有开口就站在那手抱胸口等着她。
「你是……？」她颤抖地问。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帮你家阿柒配种的女人，你可以叫我莉莉或莉莉丝。」莉莉丝勾起嘴角嘲讽地说，人如其名有个外国面孔，白嫩的肌肤和五官就如同陶瓷娃娃般细致，不是眼前的她比得过的。
「说来我也该感谢你欸，没有你，瑜遥哪可能做出我。」莉莉丝毫不掩饰笑容里暗藏的刀刃，简瑜萱知道如今她说什麽都是狡辩，她对阿柒做出的那些事该承受比这更多。
「阿柒在吗？我有事找他。」简瑜萱深吸一口气说。
「想找他就找啊？你把他什麽？狗吗？想到就来、不要就走？」莉莉丝语气里满是不屑。
「不是这样。」简瑜萱气虚地说，心里有一万个想解释的理由，想说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可是说再多有什麽用？阿柒在眼前对她咆啸的画面还在，他眼底的疼痛也还历历在目。
「不是这样？你知道从第一天我就很想看看你，很想知道你们这些人类到底凭什麽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才叫感情？我们这些垃圾付出的就叫做魔法使然？明明连感情两个字都不知道怎麽写，只懂糟蹋。」莉莉丝贴近她，天生的身高差距让她从上往下瞧着她，一字一字在她耳边说着。
简瑜萱低下头，还是哽咽重复一样的话，「阿柒在吗？我有事找他。」
莉莉丝扬起笑容有几分得意的说，「在啊，昨晚跟我玩得很累还在睡，要进去看看吗？」
简瑜萱知道她如果有心，大概就握在莉莉丝的手里，任她抓着在眼前狠狠揉捏着，到对方满意为止。但她还是想见到阿柒，无论他说出一样的话也好、惩罚她也好，她都想问到一个答案、都想把自己的歉意说出口任凭他处置。
到那一刻她才真的能死心，告诉自己阿柒已经回不来了。
「进来吧。」莉莉丝领在前头，敲了敲阿柒的房门，「阿柒，你的『前主人』来了。」
过了几秒里头都没反应，莉莉丝一个轻碰门把擅自解开阿柒的锁，不安地推开房门。简瑜萱跟在後头看到床上的身影一震，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气，想开口喊他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阿柒！阿柒不要闹了！」莉莉丝正色地对着床上或者该说这个房间吼道，最後靠近床上那具彻底恢复成原样的人形模特儿，平滑的身躯断成好几节，让莉莉丝不忍心地撇过头。
莉莉丝的掌心在那副塑胶躯壳上方停留好一会，确定『它』拥有强大的魔法摧毁痕迹，是阿柒没有错。
简瑜萱跌坐在地板上，只觉得自己的躯壳与灵魂好像也随着这一幕分开了。是骗人的吧、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就三个月就这样？她还没有让他打骂回来、还没有开口说对不起啊！
可是从进门那一秒她就确定是他了，阿柒的魔法痕迹就烙印在那碎裂的模特儿上，不是他会是谁？
「凭什麽死的是阿柒？凭什麽你可以肆意的照你的喜好、你的自私伤害人！你知道他这三个月怎麽过的吗！」莉莉丝气愤地对她吼着，吼到泪水也跟着她的忿忿不平滑落，「这三个月里他总把自己关在这里足不出户！明明拥有这麽强大的魔法能力却跟一个废人没两样！啊，我忘了，他不是人，所以他什麽下场跟你有什麽关系呢？你怎麽会在意呢？」
「不是的！不是的！」简瑜萱激动地反驳道，接着不停摇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他乘载我一半的魔法不可能就这样不见啊！不对、不对。」
简瑜萱想站起来走到它那，却只能用爬的靠近他，一碰到床沿阿柒身上的能源全像找到主人般重新流回她身上，简瑜萱慌乱地吼着，「停下！停下！我要你们救他、不是回到我身上！该死的是我！为什麽！」
「所以你以为帮我安排住处、安排女人我应该感激涕零吗？」
阿柒的话如今再想来更是让她心揪，她为什麽会选择放开他的手？就因为那麽多别人不能理解的理由、别人认为应该这麽做的理由？她为什麽没有相信自己的感情？为什麽？为什麽！
这一次，她真的失去他了，哪怕拥有再多的魔法也换不回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