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以往的那座小公园里，找到那张一模一样的长椅，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
第一次，我在这陪他练习雅青的告白。
第二次，我捧着两碗关东煮等待他回来。
如今，依然还是我等待他。
「来啦。」卫子莫突然出现。
我倏的抬头望向他，期待看见他坏心却温暖的笑，然而，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漠然。
我怔怔然望着这个陌生的表情。
「你哭了？」他语气平淡的问。
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你要的回答，「没有。」
「很伤心吗？」没想到，他居然冷冷的继续问。
我笑笑，「我是开心到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嘛，你根本就没有放弃雅青，不错唷，最後她还是被你追到了。」
「不用强颜欢笑。」卫子莫还是那样的冰冷。
我不可以看起来有一丝丝的脆弱。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颜欢笑了？」我翻了个白眼，「虽然，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是对海佑学长来说真的很残酷呢。」
「你还不是一样？」他勾起了冷冷的笑意。
我快要到极限了。
我闭上眼睛，然後静静望着他，用同样冰冷的口吻问：「卫子莫，你究竟想要怎样？」
「没有怎样。」卫子莫淡淡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为我哭得唏哩哗啦，很显然是没有嘛。」
「你这变态！」我大声骂，「你有病！你明明都亲了雅青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卫子莫一脸的平静。
「少来，你——」
「从一开始，我就一点也不喜欢她。」他这麽说道。「我会装作喜欢她，甚至要你帮我追她，都是因为，我要复仇。」
「复仇？」我瞪大眼睛。「这是什麽意思？」
他忽略了我的问题，继续道，「後来，我发现她太喜欢程海佑，所以乾脆跟你交往，换一种形式，我仍然可以复仇。」
「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告诉自己绝对要冷静，「复仇什麽？什麽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他冷冷的笑了。
这个笑容，让我瞬间觉得，什麽事情似乎连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夕芢实在看不下去她爱慕的卫子莫再受到这样的待遇，於是自作主张，告诉主办单位卫子莫其实是她的昵称，她的真名是黄夕芢。她替卫子莫顶上所有的罪，甚至公开自己的长相。於是大众开始肉搜她，攻击她，最後夕芢受不了这样的生活，选择自杀。』
『这是一种......保护人的方式。属於她的方式。是她教会我的道理。』
那个「她」，一定就是黄夕芢吧？
因为那次事件，黄夕芢将所有的过错怪在自己身上，让卫子莫不再遭受攻击，却把自己逼进了绝路。
这，就是他总是怪罪自己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轻声说，「所以，你每次被误会都不做解释，就是因为这样？」
「什麽？」他蹙眉。
「因为你的青梅竹马曾经用这种方式保护了你。」我看着他，「所以你认为，这样做就会有比较少人受到伤害是吗？」
「不是比较少人受到伤害，」他轻笑，「是受到伤害的会是我，而我根本没差。我不会步上她的後尘。对我来说，没有人喜欢听坏人做解释。误会了我，就算了，大家，都是宁愿相信好人的。」
「卫子莫......」听着听着，就是有股没由来的悲伤一涌而上。
「慕予悠，你搞清楚一点。」他看向我，口气冰冷极致。
「搞清楚什麽？」我快要抓狂。
「搞清楚我是怎麽样的人。」卫子莫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更是深不见底，「我，是为了我的青梅竹马，要向于雅青复仇的。请不要误会我是一个感性的人。」
「可是你什麽也没做，不是吗？」我颤抖着声音，「无论你想做什麽，你都不会那样对雅青。」
「没错。」他冷笑，「因为现在的我发现，什麽东西对我来说，都一点差别也没有。我什麽都没差。我爸想把我送出国，想叫我娶于雅青，我也根本都无所谓。」
「无所谓？」我提高了嗓音，鼻头再次一酸，「你为什麽可以听起来......这麽冷血？」
「我本来就冷血的人。」卫子莫看着我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高了一些，「没错，我没差。包括你在内。」
我只能茫然的看着他。
「到此为止吧。」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毫无温度的打量着我，「我们就到此为止。」
眼泪，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不可以让这种人看见。
我默不作声，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再见了，慕予悠。」他轻声笑，摸了摸我的头，我却感受不到任何喜悦的情绪，只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我想我们是不会再见了。回你家，不要哭，睡个觉忘了我，嗯？」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我手一伸立刻拦住他，凝聚出此刻的我能做到最凶狠的瞪视，「你站住！我不会看着你离开。」
说完，我便迈开步伐，拔腿狂奔起来，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我不会让他离开我，如果这是他的决定，那我也要可笑的说服自己，是我先离开他。
好吵，总觉得路上好吵。
我在大街上奔跑着，眼泪不停流下来。
我从口袋掏出耳机，插进手机後塞进耳朵里，然後继续向前冲。
不要想，什麽都不要想。
就像他说的，睡个觉，做个梦忘了他，就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真的很会演戏呢。
想至此，我勾起冰冷的笑。
而且演技逼真的应该拿个金马奖。能够让我相信他曾经喜欢雅青，让我相信他爱上了我，让我相信他是我最相信的人。
让我相信，他的承诺，是一定会实现。
『期限，就限在永远。』
永远？也未免太可笑了。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存在，哪里来的天长地久可言？
我渐渐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不知道，是否像他说的，我们真的不会再见。
但如果是那样，我想，我还是要在心里，跟他好好道一次别。
你一直以来都是个专业的演员，永远，就是你对我说过最大的谎。
再见了，卫子莫。
泪水沿着脸颊留下的那个瞬间，手机正播放着梁静茹的《情歌》。
耳边回荡着传来梁静茹的歌声，我好像第一次学会了，心痛的滋味。
「永远，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