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产生的速度真是不容小觑。
那天下午，不晓得哪一位同学喊了句：「跟卫子莫私奔的人就是于雅青啊！」
然後全班都开始交头接耳，消息传到隔壁班的隔壁班的隔壁班......就这样传遍了整个年级。
但圣诞节下午的骚动还不只这样而已。
那天的国文课，大家迟迟不见班导的踪影。
大家都很纳闷，却没有人出声打破沈默，教室里的空气宁静的诡异。
直到半个多钟头後，某位不认识的代课老师走进我们教室里，臭着一张脸宣布请我们自习，她会在这里监督我们，直到状况有进一步的发展。
终於有位男同学怯生生的举起手发问：「我们班导去哪了？」
却遭来代课老师一记冷瞪，「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从那之後没有人再出声，氛围异常沉闷。
一直到那堂课结束，全班移动到美术教室的途中，据说是从别班的老师还是同学口中听说：我们班导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有几位男同学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捧腹大笑，叫着好爽，实在有点没良心。
不过随着美术课结束，又是一堂漫长等待的国文课，让大家渐渐了解到这不是好玩的。
听说，班导是被这所学校里某个学生打伤的。
我很不敢相信。
一直到放学钟声响起，都还是没有其他班导的消息。
我不是真的担心班导会死翘翘，心中却总觉得不安。
一定是因为我的偏见的缘故，才不会是卫子莫，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那麽多......
当我缓缓步出校门口，隐约听见同学们在互道「明天见」或「圣诞快乐」。
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麽事。
雅青？
卫子莫？
海佑学长？
「啊！」我喊了一声，拔足跑了起来，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雅青告白的场面，我才不想错过！
我匆匆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靠窗的位子上那两个身影。
但雅青对面的人不是海佑学长，而是卫子莫。
我窃笑起来。
雅青表情非常尴尬，似乎试着想告诉他那是海佑学长的位子，但卫子莫一个人叽哩呱啦讲个不停，雅青根本没有办法插嘴。
「学妹。」学长的声音冷不防窜出，我回过头，下意识立刻往卫子莫的方向望去——他发现了没？
「学长，你也来这边喝咖啡？」我装自然。
「喔，不是啦，」他仍挂着温和的笑容，「有另一个学妹约我来这里。嗯？我记得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谁啊？」我装傻，正苦思着脱离现况的台词，不远处的雅青忽然朝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学长！」
看见了雅青，学长笑笑，视线接着落在卫子莫身上，笑容登时冻结。
雅青显然是注意到了海佑学长表情的变化，转过头去紧张的望着卫子莫，希望他会聪明点站起身离开。
尽管如此卫子莫无动於衷，面无表情的盯着海佑学长，手指头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那个......子莫。」雅青总算想说些什麽，但卫子莫却忽然面带挑衅笑意的开口：「啊，『学长』，好巧喔！你可以搬张椅子过来坐，大家一起更好玩嘛。」
海佑学长僵着脸瞪着卫子莫，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然後他缓缓迈开步伐，走向雅青他们的桌子。
「卫子莫！」海佑学长凶神恶煞的冲着他吼，「全校都在找你，你居然有空在这边喝咖啡？快点跟我走！」
嗯？什麽情况？
我和雅青脸上同时露出的表情说明了我们的状况外。
「喂，你退後一点，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卫子莫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接着眯起眼睛，「你是谁啊？我应该听你的吗？」
「不好意思，学妹，我跟他讲个话。」海佑学长一脸抱歉的对雅青说道，接着狠狠瞪了卫子莫一眼。
卫子莫耸耸肩，随即配合的站起身。
他们一走，我便回头对雅青眨了眨眼睛，迅速跟到店外。
「卫子莫。」学长冷声。
「是，学长。」卫子莫讽刺。
「请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学校派我来找你，既然已经遇到你了......」海佑学长的表情恐怖的仿佛要把卫子莫吃掉一样。「请你跟我走。」
「学长，你何必为难自己呢？学校派你来你就来，干麽那麽听那些家伙的话？」卫子莫倒是泰然自若的晃着身子。「长大以後大概要当警察吧？你现在是要逮捕我的意思吗？」
「卫子莫！你知道自己对王老师做了什麽事吗？」海佑学长火冒三丈。
王老师？
我们班导？
这代表？
卫子莫就是打伤我们班导的人？
我在心中倒抽了一口气。
「欸，圣诞节耶！」卫子莫仍然不改欠扁的态度，「你到底为什麽要对那些老师那麽言听计从？纠察队很厉害吗？」
「不关你的事！」海佑学长先是吼了一声，接着像是拼命按捺怒气，沉声说：「好，我不带你回学校。做出这种事，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最起码应该去医院看一下王老师？」
卫子莫似乎不想再反抗，耸了耸肩，「Ok，我去，不过我自己会去，有你在旁边真的很碍眼。」
「你到底了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可是要被——」
卫子莫忽然一个回身，视线正正好对上了我的眼睛。海佑学长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我，神情有些僵硬。
我怔怔站直了身子，乾咳一声：「嗨。」
卫子莫回过头，冷冷对海佑学长说：「既然你坚持，那好，我跟你去医院。但是我要先跟慕予悠讲个话，要等不等随便你。」
接着他拉着我走到一旁，出声：「慕予悠。」
我默不作声。
「你都听到了吧？」
「......为什麽？」我缓缓的问。
「我有我的原因。」
「什麽原因？这可不是几支大过就解决得了的！」我忍不住叫。
「当然不是。」卫子莫低着头，嘴角渐渐挑起弧度，「我要被勒令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