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出校门时，言樱才看见季桓一直站在那里等她。她呆了一下，连忙咚咚咚地跑过去，像是怕他的身影不小心就融化在夕阳里。
「季桓！」
他回头，平淡地看着她。
言樱到他面前，左顾右盼，「咦，小葵呢？」
「我在这里等你一小时，你却先问一小时前就回家的那个。」他冷言：「还真贴心。」
他难得有耐心指控她，害她脸囧：「……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走吧。」他转身就走。
「等等啦！」
言樱迎头追上，跟在他暗橘色的影子旁边。她没问季桓为什麽要等那麽久，总觉得他也不会说。
「啊，季桓！站牌在那边。」见他似乎要转弯，言樱连忙指向前方。
季桓疑惑挑眉，她解释：「你很久没坐公车了吧？路线改了喔，换在那边上车。」
「我可不像你放学後老是在外面乱晃。」
「……也只有最近才这样嘛。」
苏妈妈有请一个司机载他们上下课。不过，最近言樱常常留校，所以会要他们先走，自己再搭公车回去。
「有效吗？」
言樱想了一下，才明白季桓是在说申沐惟教她功课的事，「喔，多少有一点啦！我跟申沐惟的资质也不同，总是需要多一点时间。不过，我觉得他已经教得很仔细了。」
季桓轻哼一声当作回答，也没多说。
言樱调皮地问：「怎麽了？难道你要教我吗？」
「别说得好像我没教过你。」
「是有啦……」
「不过，这艰难的工作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喂！」
季桓笑了，声音跟夕色一样淡，却还是有调侃意味。
她有点不服气，「奇怪，你就不能认真点回答吗？我这麽上进耶。」
「那你就别再找那个人。」
「咦？」
季桓停下脚步，侧着脸用冷傲的眼神看她：「……我认真回答你了。」
望着他直入心扉的目光，言樱莫名结巴，「你、你要教吗？但我以为你会觉得很麻烦。」
他连一秒都没考虑，「是很麻烦。」
「喂，你……！」
「不过，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被占据太久。」
她的脚步慢了一秒，让他的嗓音先一步入了她的心。她抬起头，看他依旧冷淡，轻浅的目光像夕色一样渲染她的脸。
「什、什麽地盘啊……」
她并不是真的听不懂，但除非是亲口确认，否则她都不能把他的话当真。
「字面上的意思。」
季桓果然什麽都不说。
「喔……」
他们才刚到站牌，公车就来了，她也失去了追究的机会。她有点气馁，却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麽。
或许，她从来没搞懂他过吧。
天气愈来愈冷了，言樱一回家就先洗了热水澡。等她走出浴室，恰好看见小葵抱着衣服走过来。
视线相触，言樱对她微微一笑，「你那麽早回来，怎麽没有先洗？」
「懒啊。」她随性回答。
「你真的对什麽都提不起劲耶。」然後言樱摇了摇头，「喔，除了打扮。」
「姊你才对外表太随便。」
言樱不甘示弱：「哪有，我出去玩也是会打扮的！在家里就不用了啊，你在家也换漂亮衣服，是要给谁看啦？」
「给季桓哥看。」
她回答得太快，言樱不禁愣了一下，额上的水珠滑过脸颊，动静都特别清晰。小葵用淡定的眼神看看她，虽然云淡风轻，却很认真。
「唔……你真的很在意季桓啊。」言樱不知道该说什麽。
小葵没答话，言樱就笑了笑，看着她手中的衣服叫她赶快洗澡。她用手搓了搓包在毛巾里的头发，走没几步远，背後就传来她绵长的嗓音。
「姊，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麽？她回头，见到小葵的脸沉甸甸地暗下来。
「……你知道我喜欢季桓哥。」
她们活了多久，彼此就相处了多久。可是，这是小葵第一次这麽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对季桓的心意。
「……」
言樱下意识握紧毛巾一下，才放手，换上一抹微笑。她想鼓励小葵，却只是张开了嘴又闭上。
当小葵望着自己时，那一刻她竟然无法应对。
小葵比平时多了一点紧张，眼神却很坚定。她也望着言樱，望着她彷佛什麽都没在思考的表情。
她想说得更明白让她懂，於是开口：「姊……」
「啊。」言樱忽然打断她，声音像平时一样清朗，「我的制服忘记丢进洗衣机了！」
「……」
小葵看着她小跑步离开的背影，像是察觉了什麽，像是第一次……没有从姊姊那里得到温柔的回应。
梁季桓：这麽多年来，有很多事情你始终没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