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後我偶尔还是会去晓淇家，但她妈妈一直跟我说晓淇状况不是很好，随着学测愈来愈逼近，我也慢慢不再去。
一直到我提出休学申请这天，也就是放榜这天，班上除了姜承轩，没有人再跟我讲过半句话。
更精准地说是，我没再跟任何人讲过半句话。
也没再见过晓淇。
曾经有一次，我在她家附近遇到她，她拎着一个黑色袋子，像是刚从便利商店领取回来网购的东西。她很爱找我一起网购凑免运费，常常有什麽网站有特价他都清清楚楚。
知道她现在过得不差，就够了。
至少心里的沉重，足以减去一半了。
放榜隔天，我没再去学校，我去附近找了些打工的机会，想暂时让自己充电充电。偶尔中午无聊就会给姜承轩做做便当，送去学校。
「你的便当真的世界第一好吃，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他吃的津津有味，一脸满足。
「白痴，你妈听到可是会难过的。」我轻哂，边清掉他嘴上的饭粒，「我真的很像你的保母。」
「对了，你休学的事传到校长那边了，一个罕见的满级分突然这样消失，你可红了！学务处那边还在思忖要不要贴你的名字在榜单上。」
「不要贴也罢，後年再学测我还是可以满级分啊。」我一脸无所谓。
「吼唷，这样我的名字好孤单，全校只有我们两个满级分啊。」他打趣道，忽然又认真地看着我：「欸，我是真的会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你，你两年後真的要给我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翻遍全世界都会找到你。」
「知道啦，你真可怕。」
重读的感觉是什麽？
没什麽，就是我成了这个学校最老的学生。
我和晓淇是要从高二复学，休养了一年多，晓淇似乎已经走出当时的伤痛，如今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感到很欣慰。
「你真的不用为了我重读，我可以......」
她勾着我的手，准备再重复她已经跟我讲五百遍以上的话时，我马上打断她：「不要说了，我就喜欢穿学校制服的感觉，你只是小小部份的原因。」
她噘着嘴，又说：「不过，有你陪在身边就真的安心多了。」
我和她被编在同一个班，我们一起走进教室时，选了个中间後面的座位。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和姜承轩坐在角落，一前一後，彼此相依为命的日子。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情况上演，不禁令我莞尔一笑。
「欸，我还没买早餐。」晓淇拉了拉我的手，「我们去福利社好不好？」
「喔，好啊。」我把东西搁置在桌上，套上外套，潮站在门口等我的她走去。
那种感觉，真好。
失而复得的感觉。
人生里有些东西，你以为你再也不能拥有了，但当你又再度有机会拥抱它时，心情比起欢喜，更多的会是感动，会是怀念，会是欣慰。
我曾经以为再也看不见晓淇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也不敢再面对晓淇，然而当她主动向我伸出手的那时，我知道了，我一直都在等的，因为那是我乐见的成果。
我想把笑容还给她，因为我的离开，因为我而孤立无援的她。
她站在一排面包架前踌躇许久，我站在身後，看着徘徊的她，那身影和两年前她站在福利社前的影子重叠了。
我不知道庆幸了多少次，她终於回到了原本的她。
「完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吃什麽。」过了五分钟，她一脸颓丧地转头对我说。
「就吃这个吧。」我随便拿起一个红豆面包。
「蛤，可是我对红豆过敏。」
「不然芋头？」
「不要，我怕那个味道。」
每天早上都会有这无限的循环，最後，她就会拿起肉松面包。
「还是这个好了。」她如同过往一样，拿起肉松面包。
结帐的时候，我的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回过头去，我登时傻住了。
「哈罗？」那个男生举起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才回过神来，摀住嘴巴惊呼：「天啊！」
「你们认识吗？」晓淇眨眨眼，在我们两间看来看去，最後跟我说：「你们慢慢叙旧好了，我先回教室罗！」
「好久不见。」男孩首先开口，我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他突然又说：「这不是梦，真的是我。」
「我真的没想到还会再遇到你。」我尴尬地笑了笑，「你搬到你妈妈那啦？」
「对啊，还进了你的学校。」他朝我伸出手，打趣道：「我叫陈旭振，二年三班的。」
我握住他的手，「杜恩雨，你隔壁班。」
「没想到我们一样大耶，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高中生，现在应该大学了。」
「我重读了，因为一些原因，去年休学，今年回来重读的。」我莞尔，「不然正常来说，我已经要升大二了。」
「是喔。」他没有多问什麽，听到钟声响起，我们一同走回去後，便各自近了各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