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道了别,走到门口,却发现颜茗居然早已站定。
「你哪时来的?」霍毅诚问。
「刚看着你从停车场跑回医院呢,我从另外一头来。」颜茗说。
「既然好了怎麽不进来找我?」霍毅诚皱眉,拿下围巾替她围上。「外面多冷。」
「还好啊。」颜茗撇过头。「我们走吧诚哥。」
「好--」霍毅诚停住。「你叫我甚麽?」
「诚哥啊?」颜茗一脸畜人无害。
「你别拿叶咏芝打趣我。」霍毅诚扶额。
「全世界的人都叫你霍哥,独独她叫你诚哥,这不拿来说说还真不像我。」
「你吃醋?」霍毅诚笑,她肯定不知道她自己现在的语气简直是个醋坛子。
颜茗傻眼的看着他。「吃醋?霍毅诚,我就直说了,你不觉得这个叶、叶甚麽芝的不错吗?」
「叶咏芝。」霍毅诚翻了白眼,走到车前帮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你是要我再跟你告白一次?」
「不是的。」颜茗停在车前。「霍毅诚,我是发狠了心不找对象的,你是我的旧友,我多希望你可以找个好姑娘过上好日子。」
霍毅诚看着颜茗,她眼底真诚,不像违心之论。
「第一,好姑娘满街跑,但合我心意的姑娘只有你。」霍毅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第二,有你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就你能说。」颜茗这是真的心跳加速了,她撇过头,钻进车里。
霍毅诚走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霍毅诚,你过年哪儿过啊?」颜茗玩着自己的发梢,问。
「回家过吧。」霍毅诚说。「不过,你哪时回诊?」
「我看看…因为我是提早出院,所以年後马上就要回去复诊。」
「提早出院?」霍毅诚皱眉。「你提早出院干嘛?赶着上班?」
「不是,是因为…」颜茗迟疑了一下。「我、我未来几天可能会出去散散心,今天提早回家收行李。」
「你脑子撞坏了?」霍毅诚傻眼。「脑震荡还出去玩?」
「是出去走走,不会跑远,M市而已。」颜茗说。「那里比较温暖,适合养病。」
「有人跟你去?」
颜茗挑眉。「颜卿也会去。」
「那就好,自己照顾身体,不舒服的话赶快叫他送你看医生。」
「好哦,多谢诚哥。」
霍毅诚翻了个大白眼,停下车。「到了,下车吧。」
颜茗笑开怀的下车,在关上车门前弯下腰,灿笑地说:「诚哥晚安,祝诚哥好梦。」
霍毅诚哭笑不得,看着颜茗转身离开,他同样点了菸,徐徐的抽着。
三楼灯亮,他也没有离开,只是拿出钱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有些都模糊不清,看的出来是保存很久的纸张。
他静静的看着字,良久,才收进钱包,发动引擎离去。
三楼,颜茗靠在窗子上,透过窗帘看着那台车子缓缓掉头离去,皱着眉头,眼底有着不舍。
她离开窗子,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心底五味杂陈。
说到底,她是没有想过会再次遇见霍毅诚的,长达二十年的别离,就算靠着国中那微弱的缘分接近了彼此,又该怎麽保证她和他都是当初最纯粹乾净的人呢?
不提霍毅诚,颜茗只说自己,这几年来,纵横商场,扳倒过许多敌对的公司、抢下了多少笔生意,但不管自己做的多麽辉煌,甚至光荣退场到第二战线,总有个污点永永远远的跟着她。
霍毅诚说,他爱她最初始的模样。
颜茗苦笑,她连自己最初始是甚麽模样,都忘记了。
二十年一路风风雨雨,她曾经摔落到泥沼,怎麽爬都爬不出来,曾经堕落的放弃自己,与世偃仰、随波逐流。
忘了本心、忘了自我、忘了颜茗,到底是什麽样子的人。
周琳的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如果十二年前,你遇见的是霍毅诚呢?』
如果她遇见的是那个懂得珍惜她、懂得她的好的人,那现在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了。
她可以少吃好多苦,可以得到幸福,可以在人生的最高峰,遇见同在人生最高峰的他。
真要说起来,和霍毅诚当朋友的时光,真的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她不必在乎他人的话、别人的言语,做的是最真实的颜茗,和霍毅诚打打闹闹,没有人的伤害可以真的让她受伤。
霍毅诚真的是除了家人之外唯一一个走入她心底的人了吧。
这样好的人啊这样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姑娘,被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