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完帐,两人一起走出甜品店,穿过马路来到乐器行前面。
「记过单还你,抱歉。」江少肆从书包里拿出卷成一束的记过单。
「喝过红豆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跟我道歉了。」乔舒晴接过单子放进书包里,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想了想,忍不住折回他的前面,「小佑他……从小就长得很秀气,很多男生都嘲笑他很娘,还曾经被公园里的怪叔叔骚扰过,他有很多不是很好的回忆……」
「所以,他讨厌自己的长相?」江少肆凝视她带着关怀的脸。
「麻烦你跟他说,不要再抓着以前的回忆……」
「我不认识高中以前的苏恺佑,要讲你自己跟他讲。」
「你不是想帮助他?」
「是啊,可是我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要怎麽处理这种状况。」江少肆无奈地耸耸肩,抬起下巴指了指乐器行,「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就是带着恺佑一起玩音乐,我相信音乐有治癒人心的力量。」
乔舒晴凝视他真挚的眼睛,明明站在寒风流窜的街头,心头却泛起一股暖意,唇角微微抿笑:「江小四,小佑能遇到你真好。」
「如果遇见我真的很好,那你就顺便加入我的乐团,当我的候补鼓手。」
「抱歉。」
「你呀……是我遇过最难的挑战,今天就暂时算了,我该去等公车了。」江少肆脸上没有任何放弃,突然朝她直直伸手比出三根指头,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我回家可以吃哈根达斯了。」
乔舒晴一愣,目送他大步走向公车站,忍不住伸手抚着脸颊,难道刚才她笑了吗?
***
晚上洗完澡回到房间,乔舒晴从书包里拿出记过单,打开纸卷一看,上面竟然贴着一张便利贴,里面留着一组手机号码和一段文字。
务必回报後续,让我晚上好睡觉。小四。
「这人真烦。」她皱眉叹气,把便利贴黏在书桌的白板上。
乔舒晴带着记过单,怀着忐忑心情来到客厅,跟父亲解释被记小过的经过。
乔父下午已经接到班导的电话,大致了解事发的经过,现在听完女儿的解释,说道:「我那个年代的高中,男女生是严格禁止交往的,连传个情书都会被老师没收,虽然现在比以前开放,不过我觉得教官的考量也没错,琴房是特殊场所,男女学生的相处应该要约制,不然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爸,为什麽大人都把琴房想得那麽奇怪?」她心里疑惑着,教官也是,老师也是,就连爸爸也是。
乔父被女儿问得愕住,思唯有点转不过来,心想琴房是隐密的空间,一男一女待在里面,灯光美气氛佳,很容易擦出什麽火花,本来就是容易出事。
但是看着女儿澄净的眼神,这才发觉自己的思想邪恶了,把成人世界的观点套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上,这年纪的孩子应该没有想那麽多,心思还是很纯洁的。
「晴晴,爸爸是为了保护你,我觉得有些事该避免还是要避免。」乔父柔声和女儿沟通。
「江少肆弹他的曲子,我只是听琴而已,我们根本没有什麽。」她再一次强调。
「爸爸当然相信你,只是不知道……那个男生是怎样的人?」
「他是音乐班学生,社团是热音社,会弹吉他和钢琴,还会自己作曲,很有表演的才华,对待朋友也很好。」
「听起来是个很出风头、很受欢迎的男生吧?」
「嗯。」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乔父仔细观察女儿的神态。
「对!我是有一点喜欢他,这样可以吗?」乔舒晴恼羞地转开身体,不懂这件事明明没什麽,为什麽所有人都不留一点空间,非得盘问到底呢?
「晴晴,爸爸知道你渐渐长大,迟早会有喜欢的男生。」乔父起身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隐瞒,就算喜欢也能够告诉我,我不想重蹈你国中的错误。」
关於国中的霸凌事件,其实受害者不只女儿,还有她的同学苏恺佑,印象中是个长相清秀、个性乖巧的男孩。
当时苏恺佑被四个男生架到厕所泼水围殴,女儿鼓起勇气跑去救他,才会和那群男生打架,最後不敌而受伤送医。
事後学校召开霸凌因应会议,某个老师对他问道:「乔先生,你的女儿放学回家都没有异样吗?」
乔父哑口无言,因为工作忙碌常常加班,他以为女儿每天准时上下课,平常会帮忙做家事,个性乖巧没什麽好操心的,但是事实上,他什麽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