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寅:那你的――第四个愿望呢?
百合蓦然想起了怀中――心,为之一痛……她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然後一饮而尽。
百合:……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灯精灵,而且,他真的愿意给我,这麽多这麽多愿望。我希望我能有机会跟一个人忏悔……因为,他曾经很爱很爱我,而我――却背叛了他!
百合的话,再次触动了程寅。他的表情变得非常的不自然,连声音都像在颤抖。
程寅:你背叛了他……为什麽?
百合:……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
回忆的门在瞬间开启,带着百合回溯痛苦的过去……
***
2012年12月。
国家音乐厅的舞台上,男高音正在演唱「杜兰朵公主」的「公主彻夜未眠」。
百合坐在台下,满脸感动,专注欣赏着台上的演出。胜源坐在百合身边,忧郁的眼神,一直凝视着百合……
散场的人群,三三两两的步下台阶。百合跟胜源被人群远远抛在後面。
百合满脸沉醉的走着。她仍沉醉在刚才男高音深情的演唱中。走在百合身旁的胜源,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了脚步……
百合往前走了几步,才注意到胜源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着胜源。只见胜源红着眼眶,定定凝视着百合……百合吓了一跳。
百合:胜源!你怎麽了?
胜源忽然流下了眼泪……百合惊慌失措的走近胜源。
百合:你怎麽哭了?你不舒服吗?
胜源猛然抱紧百合。百合被惊吓到,她用力推开了胜源,更往後退了好几步。百合气急败坏的看着胜源。
百合:白胜源!你疯了吗?
胜源颓然的看着百合,眼底燃烧着抑郁的痛苦。
胜源:……我是疯了!……明明知道不可以,我还是爱上了你!就像Calaf疯狂的爱上了杜兰朵公主一样……
胜源的眼神,由抑郁转为深情的炽热。
胜源:我是疯了!明明知道,我根本一无所有……什麽都不能给你……我却还是疯狂的幻想着……你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
百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胜源。她不能想像在她面前一向冷静自持的胜源,竟然在心底隐藏着对她这麽狂热的爱意。
胜源:以前,我看「杜兰朵公主」,总是不懂,为什麽Calaf会冒着被处死的危险,一定要向杜兰朵公主求婚……现在,我终於懂得他的心情了……
胜源用深情痛苦的眼神,凝视着百合。
胜源:百合,我爱你!……就像Calaf即使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愿意把他的名字告诉杜兰朵公主一样……我不管,我是不是会有明天……现在……我只想要好好的爱你……你懂吗?
百合被胜源眼底的痛苦打动了,她的眼睛,闪着感动的泪光。
胜源一步一步走近百合……百合一步一步往後退……胜源的脸终於逼近了百合,他眼底的深情,像一团火,燃烧了百合……百合一脸软弱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百合的脑海,清楚出现歌剧中,男高音演唱「公主彻夜未眠」的画面……
两人在「公主彻夜未眠」的歌声中,含泪拥吻……背景是有如中国宫殿的国家戏剧院,还有天上的一轮明月。
2013年1月。
垦丁。暗夜的海边,下着倾盆大雨。
怀中满脸绝望,凝视着不断哭泣的百合……
怀中:百合……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百合一脸的痛苦跟混乱……
百合:……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只知道,他很需要我待在他身边……怀中!……对不起……
怀中一脸痛苦的看着百合的痛苦。
怀中捧着百合的脸,凝视着百合……他温柔的抹去了她的泪水。
怀中:百合……看你这麽痛苦……我还能说什麽?……我只希望,你以後……永远不会後悔……
百合几乎哭断了肝肠……她深深凝视着怀中……一脸的爱与迷惘。
百合:怀中……我不知道……我好像已经後悔了……怎麽办?……
怀中含着泪,回视着不停哭泣着的百合……怀中满脸痛苦的吻了百合。
***
灿烂的水晶灯下,百合看着程寅,一脸不明所以的疑问与悲伤。
百合:明明那麽依依不舍、明明一直流着眼泪、明明分手以後,每个晚上,都因为太过思念,而感到哀痛欲绝……可是,我终究还是选择了背叛!……到底为什麽?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直在拉扯着我,让我变的不是我……让我一心一意,疯狂的,只想跟另一个男人走……
回忆太过疼痛,痛到百合几乎快陷入歇思底里的疯狂。
百合: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疯了!我也觉得我自己疯了!那是爱吗?是的!当时的我,确实以为是那样!可是……现在的我,却强烈的怀疑――那根本只是我疯狂的幻想而已!……
百合泪眼里燃烧着的痛苦,灼伤了程寅。程寅倒了一杯酒,刻意避开了百合的眼睛。
百合:经过这几年的折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或许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懂,什麽是爱吧!?……我爱着张怀中,可是,我却因为白胜源,背叛了他。白胜源爱过我,可是,他却因为更爱他自己的欲望,背叛了我。我想,这些,应该都不是爱吧!如果真的是爱,我不懂――为什麽?爱,会那麽复杂,那麽伤人,又那麽脆弱?
已然醉了的百合,不小心弄倒了桌上的白兰地酒瓶。琥珀色的酒液,瞬间流泄了满地……
百合满脸悔恨,不可自抑的,开始痛哭失声……直到她醉倒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
程寅把醉了的百合,抱回房间的床上。
就着窗外照进的月光,程寅怔怔望着百合。程寅的表情,跟他的心情一样复杂。
原来,对秉性善良的人来说,背叛别人,跟被别人背叛,一样痛苦!而你,却同时承受了这两种痛苦……
程寅坐在床缘,情不自禁伸手抹去了百合脸上的泪水。
你,怎麽可以让自己这麽坦白?又这麽可怜?
程寅看着百合凌乱的头发,犹豫着……就在程寅的手,几乎要触到百合的发丝的瞬间,百合突然微微一动。程寅的手,瞬时退却,受挫的僵在空中……
程寅放下手,端详着百合,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无以明状的忧愁――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该用怎麽样的心情,来面对你的伤口……
程寅回想起修女说的话。
修女:我想,你在她身上,看见你自己了。
程寅:什麽意思?
修女:意思是――你们灵魂的波频很相近,也或许你们的生命经历很相似……所以,你可以轻易感受到她的内心。
程寅坐在黑暗中,凝视着百合,许久,许久。
终於,他温柔的为百合盖好绵被,倾身整理好她凌乱的头发。临走前,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温暖的灯光,瞬间驱逐了一室的幽暗……
***
程寅坐在百合民宿的门口。
山风冷冷的吹过树梢,沙沙沙,发出冷冽的声响。
程寅拿着画笔的手,就着月光,在素描本上不停的游走。
许久之後,纯白的画纸上,终於出现――一个美丽的女子,在浩瀚的星空中,抱着神灯,跪地祈求的形貌。
画中的女子,眼底闪着莹莹的泪光。那闪闪的泪光,与围绕着她的五颗星星,互相辉映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