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便当,小棈端来两杯英式柠香仕女茶,马克杯上印着帅气的赛巴斯钦。
「连杯子也被入侵……」骆庭州看着马克杯笑着,似乎已经免疫了,倒是手中这杯伯爵茶有着不同以往的柠檬香气,让他不禁想起在国外吃过的草本喉糖,也有着差不多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蹙眉问:「你的品味明明很好,为什麽反差这麽大?」
「反差是指什麽?品味好是指什麽?」
「就是你把很特别的茶装在……这种杯子。」骆庭州战战兢兢越说越小声。
「这是反差吗?我只是觉得我把喜欢的茶装在喜欢的杯子里,用我喜欢的方式收藏我喜欢的东西。」小棈没所谓的说着,因为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倒好奇的直问:「总经理以前对其他女生也这样吗?」
「这样是怎样?」
「带她去买很贵的衣服,订很贵的餐厅请吃晚餐,用以表达你对这个人有好感,这样。」小棈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无视骆庭州诧异的表情,第一次被这麽赤裸裸地检视行为。
「呃……基本上只要做这些事,她们都会开心啊!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做这种事讨她开心吗?」
「可是总经理……你做这些事没办法让人感受到被爱的感觉,只会让人感受到你想占有的意图。」
「……什麽意思?」
「就是你所有行为都表现出:『我都这麽做了,你也应该有所回馈』的感觉阿,但你的付出不是我需要的,不管花多少心思,我不喜欢你就没必要回馈什麽吧?那你会因此不开心也是你家的事啊!」
「哇赛!我这辈子没听过比这还狠毒的拒绝。」骆庭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是就事论事。」
「那你说爱一个人应该怎麽做?你爱的人甚至不存在现实世界欸!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爱的人不存在现实世界不代表我不会爱啊!我也有家人朋友,我也爱着他们啊!你不是也有吗?」小棈望着他一双依旧茫然的眼,突然恍然大悟自己问错话了……逃避似的别过头去,想拿遥控器开电视转移话题,他却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制止了。
「对……」骆庭州垂眸说:「我不知道怎麽爱我的家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这样行了吗?」当他抬头一双哀伤的眼覆了一层泪,不足滴落的打转着。
「抱歉,是我多嘴了。反正你是总经理,想怎麽做我都没意见,你开心就好……」小棈逃避的眼神急着想终结这个不该开启的话题,他却收紧了覆在她手背的手,说:「你能不能暂时别把我当总经理看待?就算只有今天也好。」
「如果你真的这麽想,我当然没问题。」小棈扬起浅笑,抽手拍拍他的手背,说:「还有,如果我有话直说,应该不会因为说错话就被开除吧?」
「至少今天跟你保证不会。」
「好。」小棈扬起坏笑,眼中闪着好奇八卦的目光,让骆庭州感到微微不安。
这天晚上,骆庭州没有跟她聊到任何漫画情节,他们却有讲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也解开他缠绕内心深处的心结……
「其实我觉得你妈没再过问你的生活有两种可能,但绝对不是你认为的无情无义。」
「怎麽可能……她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在国外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去当别人的妈、养别人的孩子,她是讨厌我的吧,因为她也没爱过我爸。」骆庭州蹙眉叹息。
「可是据我所知,父母时常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或许她不见你是因为她对於抛下你离开感到愧疚,觉得自己没脸见你。也可能是认为你现在过得很好,她的出现反而很多余。至少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可能讨厌你吧!」小棈才刚说完,他眼中打转的泪水就溃堤了,把脸埋进掌心无声的哭着。
小棈上前拥抱了他,轻声说:「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其实你的母亲,在遥远的国家,过着全新的人生,幸福快乐。
但是,每当她独自一人时,总会坐在窗边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怀念,她对你太愧疚了,也害怕和你面对面,所以选择透过媒体报导、社群网站、别人口中的消息,默默关心着你。
或许来到人生的尽头时,会特地为你留一封忏悔的遗书吧,那已经是她为了面对你而鼓起的最大勇气了,你却得再过几十年才能明白她的心……」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小棈完全不知道他母亲在英国过着什麽样的生活,只是想让他真正的释怀,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很多种解读的版本,这个故事就是一种不让自己遗憾的版本。
他听完却哭得更惨了,小棈则是浅浅笑着,猜想今天过去,他就再也不会拿这件事束缚自己。
然而,骆庭州更没想过人生中第一次在喜欢的女人家过夜,却没发生什麽激情缠绵,最後只是安然平静的蜷缩在布沙发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