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姐,妆画好了。」化妆师的声音传入耳里,徐云熙慢慢地睁开双眼。面前的镜子里映出的女子,娇媚动人,一双浓密的眼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如一把华丽的羽毛扇般一开一阖。
她凑近镜子,伸手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脸颊,像在欣赏一件美妙的艺术品,左看右看,每一个角度都看好几遍,确定眼妆、腮红和唇妆的颜色都配合得刚刚好,脸蛋在抹上韩国人气名牌的空气感粉底後,更是如刚熟透的光滑苹果,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旁边的化妆师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子,才二十出头,化妆技巧不错,胜在乖巧听话;芬姐便是看上她的好使唤和好脾气,就算多大的怨气都会一口吞下去,才聘请她来当徐云熙的专属化妆师。而到目前为止,这女子都谨守本份,对徐云熙也很是尊敬,让徐云熙很满意。
徐云熙最满意的便是化妆师不多话这一点。一想到那种喜欢向别人说长道短的长舌妇,徐云熙就感到反胃。她可是全民女神呀,永远在人前保持完美姿态是很重要的。要是一个不小心露出丑态就被人说嘴的话,她的形象就会有污点——而她绝不容许那种事情发生。
对芬姐来说,这化妆师还有一点好,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能够忍受徐云熙的间歇性精神分裂发作。化妆师此时望着徐云熙仔细端详自己的妆容,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站得直直的,嘴用力地抿着,心扑通扑通飞快地跳着,彷佛处於山雨欲来前的短暂平静一刻,屏住呼吸等待。
徐云熙把脸转向正面,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眼。化妆师的双手握得更紧,像在等待受审的囚犯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望着眼前的漂亮女人,背脊一股寒意慢慢地爬升到心里、脑海里。
「这是谁?」徐云熙凝视着镜中倒影的眼神慢慢地释出深切的恐惧。化妆师心脏开始狂颤;开始了,徐云熙的间歇性精神分裂又要发作。即使开始为她工作以来,已经碰上好几次,但每一次她发作的时候,化妆师还是会感到全身紧绷,心里彷佛有颗无形的大石压着。
「就像她不认识自己一样。」芬姐在录用她的时候,曾这样告诫她。「以为镜子里的不是她。」
这时徐云熙站起来,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盯着化妆师,一眨也不眨,让她禁不住心里微微打了个寒颤。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徐云熙举起手就赏了化妆师一个热腾腾的耳光。摸着火辣的脸颊,化妆师一脸委屈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你把我化成什麽?简直像个丑八怪一样。镜子里的那个人才不是徐云熙,徐云熙才没有那麽丑。」徐云熙冷冷地说道,皱起双眉,恶狠狠地瞪着化妆师。
如果不是签了保密书,违约就要赔偿大笔钱的话,化妆师早就跟男朋友哭诉,但一想到要快点挣钱买到一起住的房子,再大的怨气她也能咽下去。想到这里,她压下胸腔中的愤恨,硬是把在眼眶打转的泪给收回。化妆师抬起头,挤出微笑。
「明白了,云熙姐,请你再闭上眼,我为你修一下妆容。」化妆师客气地说道。徐云熙这才肯重新坐下来,闭上双眼。化妆师拿出化妆工具,象徵性地在她脸上涂抹一阵。
化妆师一颗心紧绷着,再度说道:「云熙姐,妆画好了。」徐云熙睁开双眼,浓密的眼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心里默默祈祷着她不要再发难。
徐云熙左看右看端详好一会儿,才终於点点头:「就是这样,我每一次出现在人前都一定要美得零死角。」化妆师不禁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这时芬姐探头进来,催促徐云熙道:「要准备出场了。」徐云熙赶紧拨弄一下头发,抚抚这天穿的复古波点洋装的裙角,跟着芬姐离开化妆间。化妆师的心中的大石此时才总算落下;方才的胆颤心惊,却已在心里留下阴影。
在电视录影棚里的前台上,徐云熙和其他两个艺人一起出场,踩着优雅的脚步走到观众席前,给观众们一个甜美的微笑和比出爱心手势,镁光灯闪个不停,人群里有人高分贝发出「徐云熙,你好美!」的赞美,惹得她脸上飘起红晕,笑靥如花。
三个艺人到台上的位子上坐好後,两个节目主持人互相调侃一番炒热气氛,再开始一一介绍坐着的艺人来宾。
「好,来,别忘了被我们晾在角落的来宾。」高个子主持人推推眼镜,正要转身去介绍艺人,却又猛地回头来亏矮个子主持人:「哎,他们坐得那麽高,你看得见吗?」
「来人!给我最高的椅子坐!」矮个子主持人不服气地说道,全场哄堂大笑。大家笑声停下来後,主持人才给来宾们做介绍。「今天来到我们《星人类》节目的是刚刚推出喷火写真集的美魔女──小科、荣获女性最想包养男星榜首的小鲜肉──泰勒,还有最美女声、全身上下美得零死角的全民女神──徐云熙。来!大家掌声欢迎他们一下!」
如雷的掌声响起,徐云熙扬起优美微笑,向观众们打招呼。「徐云熙,我爱你!」观众席里又传出高分贝的告白,徐云熙腼腆地笑着,送了个飞吻给观众,挥挥手。人们羡慕、赞叹的眼光,就像是她的养分;源源不绝的供给,花便开得越娇媚、叶也生得越翠绿;徐云熙贪婪地汲取着众人的赞美目光,绽开灿烂笑容,如孔雀开屏般花枝招展、婀娜多姿。
掌声停下後,矮个子主持人开口道:「今天的三位来宾都是非常阳光型的人,有健康阳光的,有斯文阳光的,有甜美阳光的;我们这一期的《星人类》节目单元,请来清一色阳光型的艺人,不是要和大家聊星座的阳光面,我们要探讨的是各星座的黑暗面!」
高个子主持人附和道:「阳光面嘛,每天出场都阳光四射,大家都看腻了没有?通常都是黑暗面才够刺激、够劲爆,够争夺收视率啊!」大家又发出一片笑声。「我们为了收视率可是用心良苦,冒着被艺人指责我们埋没良心的风险,挖掘他们不为人知的黑暗面!」高个子主持人又道。
主持人还没开始发问,小科就爽朗地直接开口:「我知道我的星座黑暗面!我是牡羊座的,特别冲动又好胜。」她眨眨眼,瞄一眼观众席又道:「以前我就是跟老公比赛,谁瘦得最快谁赢,才爱上健身的。」说完,她自顾自地笑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