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艳翻阅着广告,笔在他手上转啊转,焰艳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大门。
三天,差不多也是极限了,自他在尤利伽前脚一出门,就通报了那群人来看,能拖到尤利伽的时间差不多也就三天。
这三天他一直在等,很可惜的是这三天那夥人一直没敢来动他,拿他做为胁迫尤利伽的筹码。
除去他们知道是他让人泄漏的可能性,剩下的可能就是他太高估那夥人,现在的黑社会不如以前了。
三天,尤利伽就要回来了,焰艳开始思考其他通路的可能性时,屋外终於有了点动静,坐在沙发的焰艳向外看去,视线透过窗户,随即面容出现了讶异。
他知道偌吕的朋友这几天一直在附近徘徊,为了等尤利伽他们,而这三天为了让那夥人好办事,他也几乎不怎麽出门。
但焰艳是真不知道,原来偌吕的朋友在附近徘徊,还是为了保护他,这几天没人来,是被半路拦截了。
怎麽偌吕身边都是这些人呢?
焰艳几乎都要笑了,放下广告,他悠悠的走去打开了门,看着偌吕的朋友错愕的脸孔。
「快进去!」
偌吕的友人连忙吼着。
焰艳抿起了唇略微露出了一点温和的微笑,日正当中下,焰艳站在屋外反手锁了房门,而後朝那夥人的车子走去。
眼见目标人物出现,始终不敢有大动作的匪徒当下也不管了,直接亮枪火速压制了偌吕的朋友,赶在有人报警前要速战速决。
而焰艳就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穿过人群走到了车旁,他回首看着匪徒的首脑略为偏头,温声问着。
「不开门请我进去吗?」
为首的人顿时起了疑心,质问着。
「你想干甚麽!」
焰艳面带笑意,环视了周围一圈,笑问着。
「这麽多人,还怕我一人吗?」
烈阳下,沐浴在阳光中温和的焰艳甚至让人产生了温顺柔弱的感觉。
「不要为难他们。」
焰艳又看了偌吕的朋友一眼说道。
为首的人顿时面露讥笑,而後指挥着人对焰艳搜身,再将他押入车内。阴影中的焰艳,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的关系,看上去像是突然变得忧郁,也突然愈发的让人感觉艳丽。首脑挥挥手,让人放人,手下的人依然持枪对着敌人,逐渐向车队靠拢,而後迅速的上车。
「原来是没了牙的老虎。」
嘲讽着,而後首脑也上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列,偌吕的朋友满眼不敢置信,因为他分明看到,焰艳坐在车里最後看他的那一眼,那温和的微笑,唇型在说着。
真可爱。
尤利伽跟偌吕回来时,面对的就是完好无缺的家,和激动的在口诉当时的人。
尤利伽皱了皱眉,感觉额头上的青筋又再跳,他拨通了电话,一接通便单刀直入。
「让焰艳听电话。」
在难听的听哄声中,电话转到了焰艳手里,依然是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
「喂?」
「你又怎麽了?」
听着尤利伽压抑的声音,焰艳轻轻的笑着,像是甚麽事都没发生般闲话家常。
「没有啊,我有点无聊,所以出来走走。」
「……」
长年与焰艳相处,现在终於能在焰艳的言行举止中抓到点头绪的尤利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沉默。
「听说这里跟你有点渊源,所以我来瞧瞧逛逛,看看这里有甚麽,就不知道你埋在这里的秘密我需要几年才能挖完。」
「……」
尤利伽依然沉默,终於想起甚麽的偌吕摸摸鼻子不敢说话。
此时就连焰艳身旁的人们都惊讶的全注视了过来,为首的人皱起了眉头,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探个险而已,别担心。」
温和的声音带着柔和的笑意,阖上的唇弯起了完美的弧度。
他坐着,翘着脚,身体向前倾,手肘靠在膝上,另一手拿着手机一派闲情的把玩,时间彷佛定格在他完美微笑的脸孔上,隐隐约约之中还有点优雅的气息。
尤利伽深吸了一口气,而後语速爆发。
「很久以前我一个朋友彭绍明研发了一项医疗技术,他想要推广并造福人们,所以创办了一个研究团,当时有财团看上这个技术出资入股,那时我去帮了他一点忙,成了挂名的顾问,但那技术不够成熟,始终无法通过人体试验和医疗安全检查,後来他死了我也就退出了。前阵子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财团将这个研究团保留了下来一直持续,只是後来走针渐渐变成了违法的医疗行为,还换了名字,变成从事不当医疗行为并走私贩卖器官的犯罪集团。」
果然,偌吕想着,唯一有关连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只是都作古了几百年,是真的几百年,原谅他一时没记起来。
彭绍明,就是尤利伽在偌吕之後,唯一交过的一位人类朋友,直到他意外感染病死,从那之後生命脆弱的人类就成了尤利伽的拒绝往来户。
「彭绍明?」
焰艳轻声念了一次,另一端的偌吕忍不住在嘀咕着。
「他念这麽快,你居然还能听清楚这个名字。」
要知道尤利伽这语速,都比经常不打标点符号的左岸还要快了。
理所当然的这句话招来尤利伽狠瞪了偌吕一眼。
焰艳倒是没理会偌吕,就问了句。
「谁?」
「朋友。」
尤利伽的口气变的淡漠,偌吕知道这件事伤尤利伽很深,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只是尤利伽的生命实在太过漫长,接受不了人类寿命这麽短的事实。
一个寂寞了太久的人终於踏入世界时,他交到的朋友却只能相伴他这麽短的时间,到最後让尤利伽一个人看着那曾经熟悉的面孔消失,从而认知到以後每一个人一个个个的都会消失,而他依然存在。
所以尤利伽才不喜欢人类,对人类漠视。
「真的是朋友而已。」
偌吕连忙替尤利伽作证,虽然他不知道疑心病这麽重的焰艳到底信不信。
焰艳又笑了笑。
「那你来接我吧。」
嘟一声,尤利伽沉着脸收起手机,偌吕则瞧着天,真的只有天晓得事情有完没完。
友人看他这样,不禁也跟着他一起望天。
收起手机,焰艳歪头看着傻眼的人,温和的提醒着。
「他们要来了,你不向上面要支援吗?」
为首的人又是一愣,随即回神。
「他找不到--」
「你怎麽知道他找不到?过去三天他不都一个个找了出来?」
打断了话语,看了人一眼,焰艳随即垂下了眼帘,这样的他又是那温和无害的样子,只是已经没人会在信。
「你真是一个疯子。」
那人冷笑了一声,双手怀胸靠在桌子上,倒要看看这个人要怎麽探险。
焰艳仅抬起眼看着他,彷佛看穿了眼前这人的内心,微笑开口。
「你要走吗?为什麽要走?知道他立刻就要来,为什麽不再这里解决他?」
他的笑他的声音都愈发显得凄艳而忧伤。
「赶快打吧,否则来不及部属的。」
看着焰艳,压下那胆战心惊的颤栗感,尽管充满猜忌,为首的人最终还是打了电话。
而後他的手机就被夺走,连带削下了一片耳朵,无视慌乱的众人,焰艳握着滴血的蝴蝶刀旁若无人地走到一旁,一边说着。
「你是负责人吗?我不跟楼喽讲话。」
对面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发了一连串的脏话,在对方暴怒呛声之前,焰艳轻笑出声,挂了电话。
转身,面对持枪包围了自己的人群,焰艳逐渐的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他快疯了。
会突然的,很莫名地这样陷入无法自拔的低落情绪,从而无法克制的产生自残或施暴的冲动,像现在这样,从最低谷到最沸腾,血脉喷张的,血腥的慾望。
砸扁你。
到达像命案现场一般废弃工厂的尤利伽,深深觉得,其实他真的可以叫焰艳自己回家。
当然他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估计永远都见不到人了。
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屍首散落,剩余一个重伤在地上抽蓄着苟延残喘,焰艳反坐在椅子上,沾满鲜血的刀锋一刀又一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划出一到道血痕,把自己的手也割的血肉馍糊。
赶在焰艳暴起前,尤利伽上前俐落迅速的夺刀压制了焰艳,而後对傻住的偌吕吩咐道。
「把我包里的针筒拿出来。」
偌吕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尤利伽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次,才终於回神动作。尽管知道这批人各个都是手染鲜血的人,但焰艳杀害的手段实在太过凶残,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忽视心头这股不舒服。
将人压制着,尤利伽先打了一针镇定剂,看着焰艳的眼神逐渐安静下来,隔了几秒他才放手,轻轻拍拍焰艳的脸。
「你是不是又没吃药了?」
偌吕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焰艳有病,但不知道病那麽重。难怪尤利伽只要有事不在,就会硬逼他陪着焰艳,实际上就是要他看着焰艳,但你也跟我讲清楚啊!
「唔,好像是。」
焰艳摇了摇头,等待着昏眩赶过去,并顺从的将尤利伽的的药吃下去。
等尤利伽给他简单处理好了伤口,他推开了尤利伽。
「你知道这样很容易感染吗?」
「当时没有办法想这些。」
焰艳淡淡的说着,而後看向了偌吕,露出了温和带着歉意的笑。
「抱歉,吓到你了。」
……好惊悚啊,比刚才更惊悚啊!
尽管偌吕面无表情,还是一眼看穿了的尤利伽又白了偌吕一眼,才开口。
「走了,……焰艳?」
焰艳无视着尤利伽,他拿出了对方的手机,走近唯一的生还者。那人眼露绝望,随即变的狠辣,顿时暴起攻击,却被焰艳轻易的扼住了咽喉,重摔在地。
「打电话,把所有人都叫来。说要支援。」
按下刚才拨通的号码,凑到那人耳边,焰艳说着。
那人挣扎无效,呸了一口,焰艳顿时加大了手劲。
「说!」
一旁的偌吕忍不住戳了戳尤利伽。
「你有没有给他吃错药啊?」
於是尤利伽直接一掌往偌吕头上巴下去。
此时接通的电话传来了暴躁的质问,焰艳稍微放轻了力道,让人说话,那人突然叫喊着。
「不要来--他根本疯了--!!!」
凄厉的叫喊赫然停止,焰艳掐着那人脖子提起重摔,随着後脑大量运出的血液,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拿起电话,依然蹲在屍体旁,面容上依然不起波澜,焰艳淡淡的对突然寂静的另一端说着。
「掰。」
「我弄死你!」
阴狠的声音说完,这一次对方先挂了电话。
起身,将手机丢在一旁,焰艳这才看着尤利伽说道。
「天色在暗了,我先回去煮饭。」
望进尤利伽深邃的黑眼睛里,焰艳渐渐的又流露出笑意。
「你把这里解决了,乾净一点。我不喜欢跟你有关联,跟我没关系的存在。希望你能在饭菜还热的时候回来。」
说完,焰艳越过尤利伽,并招手叫偌吕跟他一起走。
「咖哩。」
叹了口气,尤利伽回首说着,走近两人将焰艳的药罐交到偌吕手中。
偌吕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你忘记家里有现成的酱包了。」
焰艳笑道,随即提议着。
「你喜欢吃火锅,我煮火锅。」
尤利伽看着焰艳自行评估了下。
「好。」
目送两人离开後,尤利伽毫无顾忌地释放了本体。就这一点时间,尤利伽不打算浪费在等人上。毕竟时间久,这个集团发展的也算庞大了。
脚边溢出了黑气,涌现出的迷雾飞快地从空气中散出,尤利伽整个人化成雾霾,这一次他不打算用人类的方法解决。
洗好切料,将食材都放入锅中,焰艳静静的在桌边等待着,当水滚起时,门口也传来了动静,唇边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他转身走向回到家的人。
「刚好可以吃了。」
「嗯。」
尤利伽没有多说话,幸好他本来就略显苍白又不爱说话,可以掩盖住他极差的脸色和气虚。被规则反蚀这一点尤利伽早有预料,毕竟他使用了非人的手段,实际上现在被反蚀重伤的尤利伽虚弱的搞不好甚至连偌吕都能打赢他。
但没办法,赶时间,他要回家吃饭。
脱下外套给焰艳,尤利伽来到厨房坐下,挂好衣服回来的焰艳给他盛饭後才坐下。
接过碗筷,尽管尤利伽现在最需要的是睡一觉休养,他还是跟焰艳把这一餐吃完,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并洗了个澡,才倒在床上深沉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