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大哥,今天晚餐加一条鱼罗!」
放下手边的书,他抬眼看向那正与自家侍从大眼瞪小眼的少女,眼底的笑意近乎溢出。
他的女孩健康的活过来了。
虽然那人对返阳丹的功效说得像是神药一般,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怕那药对蛊毒无效、怕无法修复那几乎贯穿胸口的刀伤、无法修复那来自齐尚纬的反击。
但还好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她醒了,如他曾经所见的那般活泼灿烂。
就连那让她失去所有记忆的副作用,在他眼里也是那般的完美。
她初醒那日,问了许多问题,诸如自己是谁、这儿是哪、发生何事等等,他违着心替她编了一串不属於她的过去。
将来当她知晓一切真相时,也许会恨他吧?
他给了自己一个能陪在她身边的身分,本来是想自私的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夫婿之类的,但见着少女那清澈的目光,却是让说出口的话变了个方向。
“若我说,我是你夫婿,你可信?”
少女笑意嫣然,语气不带任何犹豫。
“肯定不是,因为看着你我感觉不到任何心动的感觉!”
“唔,乍看第一眼是心跳快了几下,但我想应该是你皮相生得好吧!”
她那样回应道,而他却隐约知晓,她那初见的悸动,其实是为了这张与齐容澈相似的面貌。
但他却不想多提此事。
故而他就这般成了,曾受她父母所托,照顾她的哥哥。
除了那夫婿一说没被她认同外,其他的说词她倒是都接受了,这样单纯的女孩真是让他充满了罪恶感。
“你就不担心,我是骗你的吗?”
“嘻,你的眼神看起来不是坏人,就算骗我也不会伤害我的!”
她笑着,眼睛眯成一弯新月,敲打在他心上。
那份愧疚与罪恶,不断地啃食着自己。
「你啊,虽然身子不好,但也还是要多出来晒晒太阳啊!一个大男人比我还要白,这是要我如何是好啊!」
少女拎着两条鱼,对着坐在屋内的他碎碎念着,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起,正昭显着她的不满。
他轻笑,抬起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自从离了齐尚纬,体内的毒素无人压制,开始日渐侵蚀起这副身躯,原本就不显黑的一张脸更添上了些许病态的白。
他想起了那个与他相比较为麦芽色的孪生兄弟。
这样子是否就不那麽像齐容澈了呢?
「想什麽啊?起来动一动啦!」
「少爷想多休息你就让少爷休息啊!一直喊人活动做啥啊!」
齐尹,也就是那个总是看云君欢不顺眼的小侍从在另一侧拎着一个大水桶,拼命甩眼刀子给人家。
低笑出声,这样的生活如果告诉不久前的自己,他还真无法想像。
无法想像自己也能有这般安逸的一天。
大仇已报,没有身分压力,还有一个自己心悦的姑娘陪在自己身旁。
吃力地站起身,双脚微微发麻,似是抱怨着自己的逞强一般。
「坐久了,还真的是不太好呢。」
嘴角微微勾起,冷漠退去的他与齐容澈多了几分相似,让云君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人,好像在哪看过,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眼前的男子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恍神,投给她一双担忧的目光。
收回那有些放空的视线,她回以对方一个笑颜:「没事,笙大哥让齐尹带你院子里绕绕吧!我去处理处理这条鱼。」
「也许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挖个池子,种点荷花啥的,还可以顺便养养鱼呢!这样你没事就可以在院子里钓鱼,我们出去时你也不会太无聊了!」
少女用言语勾画着他们的小院子,手上的鱼甩着甩着溅起了一些水珠子,他却让她话中所描述的未来感到一丝期盼。
她话中的未来,是他们俩的未来。
尽管只有短暂光阴,他亦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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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同样失去踪迹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那只狐狸胡邵秋。
齐宇笙对这人的背景来历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他将所有的一切就当作是一场游戏一般,玩得很是愉快。
就连到最後几乎要走云君欢一条小命的同生蛊也是他怂恿齐尚纬做的。
这个人他觉得对方肯定不是真的想帮齐尚纬,而是想在那混乱的齐州玩上一回。
也就齐尚纬那家伙敢那样使唤那只狐狸。
靠在躺椅上,他拉着一个钓竿,尾端没接饵,单纯就是钓一个心境。
云君欢说的池子,在她提完没几天後,她就同齐尹一同给他挖了一个,里投除了放了一些鱼跟荷花外,还在旁边种了些花草,然後摆上一个躺椅让他悠闲时能晒晒太阳钓钓鱼。
这日他们俩一样跑出去打猎摘野菜,他就这样躺在这儿回忆着过去钓着鱼。
没饵的钓杆钓不上鱼,但他却有了另一个人上钩了。
虽然因为毒素让他的敏锐度逐渐下降,但那个熟悉的气息还是让他很难忘记。
他抬眼望去,原本还带着几分惬意的双瞳凛上了寒霜:「你来这做什麽,胡邵秋。」
「哎呀,别那麽凶嘛!你这麽凶我会怕怕的!」
树林间步出一人,赤色长袍在林间格外显眼,如他这人张扬的性子一般,不甘於低调。
估计这人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对於胡邵秋的能耐,也一直都是一个谜,从认识这人开始,他或多或少的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也导致在面对胡邵秋时,齐宇笙都会格外的谨慎小心。
如同此刻一般。
明明双方都已经失联了一段时间,这人却在这时候忽然出现在这儿,其中意图十分耐人寻味。
胡邵秋的目光落在齐宇笙身上时,目光微微沉了几分。
「齐宇笙,你毒发了对吧?」
他的毒,在彼此间并不是秘密,齐宇笙抬眼,那面对云君欢的温暖此时完全收敛:「是又如何?」
「跟我走吧,现在还早,也许我还能救你。」
一向轻浮的男子此时格外认真,让齐宇笙一度怀疑起这人是不是其他人伪装的,但那狐狸般的男子又怎是随便的人能够模仿的?
「我拒绝。」
「为了云染小郡主?」
齐宇笙心底大惊,他救了云君欢一事基本上只有他自己与齐尹知道,可眼前这人的态度显然也是知情的,他难道暗中埋伏在附近许久了?而他与齐尹完全没发现?
想到这,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惨白了。
「舍不得离开云染小郡主?就算要赔上自己的命也无所谓?那我帮你杀了她吧!」
「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她应该也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