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怎麽了？」钱甜见他表情不寻常，也默默放下餐具。
湛路遥垂首看她，满脑却只有对舒妤倩此刻可能遭遇的猜想。他默了半晌，开口要钱甜自己搭车回家，便旋身冲出餐厅，急得连饭钱也忘了留，更别说去留意钱甜一秒暗下的脸色。
他一路飙着危险的高速，前往周士轩口中的那间酒吧。甫进大门便不由分说地抓住某个准备送餐的服务生，向他询问舒妤倩的下落。
服务生被他的来势汹汹吓得脸色苍白，却对他手机照片上的女人十分有印象。
「喔……她啊。」服务生抓抓脸……这女人不就是从４７号包厢失魂落魄走出来、离开时向他要了卫生纸擦眼泪的那个吗？「她、她已经走了。」
湛路遥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差点把人抬得离地，「走了？走多久了？」
「走、走了十几分钟了吧……」
话才说完，他就被湛路遥扔下，只得目送他推门离开。
可怜如他，不但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麽事，手上的餐点也全洒了，只得硬着头皮回厨房再跟主厨要一份。
湛路遥回到车里，整个人跟被丢进锅里油炸没两样。他发动车子、死命拨打舒妤倩的号码，尽管语音信箱已经告诉他：对方未开机。
他气馁地坐在驾驶座上，瞬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似乎不够了解舒妤倩，因此无法判断此时她会往哪个方向走、准备往哪里去。於此同时他才深刻了解，自己和她的距离有多遥远──他知道舒妤倩的交友圈不复杂，这麽晚来见刘宇威只有可能是为了工作。
但，既然是工作，为何她一句话也没向他报备？
就算不当他是老板和工作夥伴，难道他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吗？明明每天都见面。
心急如焚下，湛路遥无法厘清那不是滋味的感觉是怎麽回事，总之他得先找到舒妤倩、确认她没事，他也才能放心。
踩下油门，他决定去她家楼下等……思来想去，这好像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无法确定她的行踪，他只能祈祷她直接回家了，而不是和奇怪的人、去奇怪的地方。
他相信她不会。
当他把车开进舒妤倩家楼下的车道时，一辆银色轿车正从反方向驶近。定睛一看，驾驶座上的正是李宇直。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李宇直，但，居然是李宇直。
该死，他怎麽会没想到呢？
如果驾车的人是他，副驾驶座上没意外就应该是舒妤倩了。
──奇怪，这情景为何似曾相识？
他当机立断把车停在几十公尺外熄了火，静静待着，不打算下车。
没多久，李宇直把停好车、舒妤倩开了车门下来，他才终於看清楚她的脸。
她竟神色如常。没有愁眉苦脸、没有流泪，甚至看不出任何不愉快的痕迹。可不晓得为什麽，湛路遥总觉得她不对劲。
越正常越不对劲。
车窗里，他看见李宇直把包包交回她手上，似乎没打算说什麽，只目送她上楼、然後离去。
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湛路遥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很多余。
他怎麽会忘记，舒妤倩身边已经有李宇直了呢？
本来害怕她遭遇不测，但如今见到李宇直半点牵挂都没有的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眼巴巴望着舒妤倩卧室的窗户、要说很担心她的话有谁会相信。
舒妤倩若真出了状况，自有李宇直护着；若真的遭遇不愉快，自然也是李宇直陪着。他怎麽会傻到觉得舒妤倩该向他报备、需要他陪伴？
深夜里，一阵超跑特有的低沉引擎声划过整个小区。
彼时舒妤倩正好拿着刚脱完水的衣服到阳台去晒。
出入酒吧才几个小时，衣服便满是菸味，她不愿其它衣服也染上，便单独手洗了。
她的眼睛有点肿，是流泪所致。
稍早前，她趁刘宇威说话时，解锁口袋里的手机、启动录音程式。虽然一切只是凭感觉和记忆操作，但性格缜密的她，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只要能保存录音档，未来不管出什麽事，她至少还有证据自保。
可谁知当她准备把外套扔进洗衣机、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时，才发现它老早没电了。
什麽都没录到……也难怪李宇直的电话打不进来。
她实在忍不住了，幸好身边也没人。舒妤倩窝在洗衣机旁，狠狠地哭了。所以眼睛肿了。
就在她拉开阳台落地窗、准备把洗好的衣服挂上去时，一辆超跑轰隆隆地驶过楼下。
基於好奇，她瞥了眼。
可是，那不是湛路遥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