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倚涵。」远远的，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到曹语崇正往我的方向走来，然後在我面前站定。
我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他，「有事?」
他往我的脸凑近一看，食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你在哭?」
我挥开他的手，「关你什麽事啊?」
「不然你让我猜?」
「不要。」
「好歹我也算你的学长，你用这种态度对我对吗?」
我耸肩，「又怎样?」
他再度抬起我的脸，声音放软许多，「邱倚涵，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好吗?」
「……」我沉默。「我忘记你刚刚问我什麽了。」
他无奈，「我问，你在哭吗?」
我摇摇头，「我刚才打了一个呵欠。」
他没理我的回应，「是不是跟吕又培有关?」
「就说我刚才打呵欠!」我坚持。
「那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刚刚和吕又培见了面?」
好吧，这我无法再否认了，於是我点头。
他叹了口气，「你喜欢吕又培吗?」
直觉的，我反射性地摇了头。
我怎麽可能喜欢他?
他戳了戳我的脸，「你仔细思考过後，再回答我这个问题，先不要急着否认。」
而听完这句话後，刚才没掉的眼泪就这麽掉下来了。
不是因为吕又培，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对我的冲击性，只是单纯因为曹语崇无比认真的语气。
他的表情上带着些不太会安慰人的别扭，却是这麽真心地给予我关怀，在那个当下，我的一切彷佛都被他看穿，可我不觉得难受，只是有一波波的感动涌上，拍打着我伤痕累累的心头。
他有些手足无措，「欸......你怎麽哭了……怎麽办?天啊，我不会处理这种事……」
我抹了把眼泪，丢出一个笑容「不用你处理，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见状，他才显得比较安心，可他很快的又把话锋一转，快到我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像个蠢蛋。
「不对啊，邱倚涵，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吕又培吗?」
唉，好像读理科的脑袋都特别好，怎麽什麽都记得那麽清楚啊?
我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承认我很在乎他，因为我想征服他，但征服不等於爱啊，就像男人上酒店也不是去寻找真爱，那只是一种慾望而已。」
他皱眉，「干嘛非要举这种没水准的例子?」
「因为这就是最贴近的例子嘛!」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麽要征服他?」他看起来有点困惑。
我无奈地看着他，「因为他讨厌我嘛!」
他惊讶，「他......讨厌你?」
显然的，曹语崇不知道这件事。我叹了口气，简单地把之前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听完之後，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
「难怪什麽?」我不解。
他顿了顿，然後缓缓地开口，「其实我有去看你们四月那时的成发。」
「当时我就觉得，吕又培的表情很死，但你看着他的表情，却彷佛觉得他的音乐是活的。」
这话说得太玄，我听不懂。
他继续解释，「你大部分时候是主旋律对吧?但你总给我一种感觉，他才是主旋律，他怎麽拉，你就怎麽跟，我觉得，你们的角色根本对调了。」
我气势有点弱的辩解，「因为这曲是他改编的啊。」
他摇头，很仔细地继续说明。「不是，是你根本活在他的音乐里，而不是你自己的，讲难听一点，就是如果没有他，你可能根本就吹不下去，或者旋律完全不成调。」
在别人眼中，我竟然连音乐都这麽依赖他。
而且，是非常依赖。
不只是因为他拉得特别好，更是单纯觉得跟着他，我很安心。
「虫虫，我真的喜欢他吗?」我透着依然弥漫湿气的眼眶看向他。
没有任何预告的，他将我揽进怀里。
「不会有人逼你承认你喜欢吕又培，但你可不可以学着在面对他时，不要总是这麽脆弱?」
我很想问他为什麽要这麽说，但最终，我只是轻轻的嗯了声。
也该是时候了，就算我真的对吕又培存在了什麽异样的情愫，那也不能代表什麽，因为……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连羽葳啊!
我差点就忘了最重要的这一件事。
我戳了下曹语崇的胸口，「我不会喜欢他的。」
他没有看我，语气很是不自在，「你不用说服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我吸吸鼻子「为什麽?」
他气得把我推开，「邱倚涵，你真的是白目无极限耶，我要走了，我等等跟教授还有约。」
语毕，他便快步的离开我的视线。
看着他生气的背影，我静静地笑了，他拐弯抹角的关心，总是让我觉得好温暖，也或许……是因为，我好久没有拥有除长辈以外的人的关怀了。
之前对於江大哥错误的情感认知，让我自以为的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好一阵子，直到後来，我才发现，其实那样的幸福，我的父亲也能给予。
而曹语崇，是在继他们之後，第一个朝我伸出手的男孩。
换我想问他了。
曹语崇，你喜欢我吗?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还记得那日，坐在我身旁，轻声诉说过去的吕又培，表情是那麽的令我揪心。
而今天陪着我的人，不再是他，换成了曹语崇，而曹语崇虽已经离去，但他彷佛仍留着一个温度……
一个像是吕又培的温度。
……我的思绪忽然被自己打断。
冒出来的人名，怎麽又变成吕又培了?我猛捶自己的额头，对於这令人不解的答案感到心绪烦乱。
或许我真的不懂什麽是喜欢，才会一直无法厘清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曹语崇的陪伴令我动心，然而，吕又培的若即若离，同样使我无所适从。
这两种情绪，到底哪一种才是爱情?
我颓然的垂下头来，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握爱情这个游戏，到头来，我却什麽也没抓住过……
好累，真的好累。
爱情……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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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和吕又培之间还有音乐艺术节的合作，但我知道，这是最後一次了。
既然都已经放话不要再和他有关联，我就应该要坚持到最後吧?
於是我依旧认分的去练团，而和他、连羽葳要练的新曲子，换成另一首经典情歌—铁达尼号的主题曲「MyHeartwillgoon」，吕又培改为拉大提琴。
我和吕又培持续进行着练习，只是不同的是，我不再像以往与他打闹，也不再调戏他。
这才该是属於我们相处的模式，之前的我，真的是太愚蠢。
我缓缓踏进练团室，才一坐定位，含妤和贺喆便朝我奔来。
「倚涵学姊，这个女人真的很难沟通，就跟她说主办单位邀请的是你和学长一起合作，她就偏偏坚持希望你们可以分开演出，现在怎麽办?」
含妤狠狠的瞪着他，「不懂就闭嘴好不好?」
我看了气呼呼的含妤一眼，瞬间觉得她让我好窝心，但还是该向贺喆解释一下，於是我拍拍他的肩，「她也是为我好，才想帮我推掉的，你就别怪她了。」
我多少有和含妤提过一些我和吕又培现在的尴尬，没想到她竟这麽贴心的就去帮我处理这件事，我真的对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她的表情有点窘迫，「学姊，对不起，主办单位还是希望你们可以一起上台，因为他们认为效果比较好又不会浪费时间，但学姊你放心，我可以继续争取……」
推不掉是吧?我微笑，「没关系，我不会把私人情感带进去，我们就公事公办，也不要为难你了。」
她有点担心「可是你和学长……」
我摆摆手，「你别想太多了，我自己会处理好。」
而贺喆从头到尾都一脸疑惑，「欸，王含妤，学姊和学长怎麽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用你管啦!」
在她生气离去後，贺喆的脸似乎有些落寞，「我又做错什麽了?我就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唉，我到底该怎麽讨她欢心啊……」
见状，我彷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我捏了他一把，「贺喆啊，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们含妤了吧?」
他吓了一跳，「学姊，你怎麽知道?啊……不是，我是说……」他懊恼地低下头去。
我憋住笑意，「不用说了，喜欢就喜欢，不要再惹她生气不就好了吗?」
他倔强的表示，「我才没有喜欢那个凶婆娘咧，动不动就只会大吼大叫，有够难取悦，我讨厌她都来不及了!」
我忍不住敲了他的脑袋一记，「你木头啊，你对王含妤早就不带讨厌的情绪了，你说，你会想要去取悦一个你讨厌的人?」自相矛盾嘛!
看吕又培怎麽待我的就知道了，他会想让我开心吗?
他只会让我伤心。
想到这，我的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贺喆搔搔头，「所以说，我真的喜欢那个疯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咂嘴，「真的是木头无误。」
「那......她喜欢我吗?」
「我怎麽知道，自己去问啊!」我摇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