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龙飞别有深意地笑。
敲门声响起,方澄心和巧伶开门走进来,手上还端了两道菜,摆到桌上。
「嫂子,你也别忙了,一起吃吧。」元昊天微笑招呼。
「好。」方澄心坐在陆龙飞身边,大腹便便的模样,更显得成熟与娇媚。
「陆兄真是好福气,有嫂子这麽能干的帮手,帮你省了不少心吧!现在孩子也有了,人生也算是圆满了。」元昊天忍不住打趣。
「羡慕吗?那就让我也有机会喝你的喜酒。」陆龙飞举起酒杯。
元昊天笑着举杯回礼,与他把酒尽欢。
街上响起了炮竹的声响,一群年轻人和孩子围在四季织的门口笑笑闹闹。
莫雷跟几个学堂的孩子一起放炮竹,带头把气氛炒热,还一边发糕饼给大家吃。
海盗肆虐过後,一群年轻雇工和失亲的孩子们流离失所、无处可去。这些孩子多数都被陆家收留,暂时安置在四季织的一处别苑里,那里是旧宿舍,有不少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可以做为临时的居所。
其中年纪较大的孩子,便转介到商会的各个商行做雇工。毕竟当时百废待兴。
後来,陆龙飞听从妻子的建议,买回方家的宅院,重新整修之後,便把这些孩子们移居到方家,成为收容所。也算是稍稍赎偿方家之前的所做所为,毕竟海盗也是方定南引进的。
一年了,这些孩子们还能如此开怀而笑,相信不久之後,他们也都能慢慢地走出伤痛。
至於莫雷,一年前海盗肆虐时,莫雷意外救了学堂的孩子,高超的武艺击退不少海贼,还带领镇民逃命,展现不俗的领导能力,反倒成了学堂孩子崇拜的对象。尤其他重回学堂後,还是学霸,能文能武、有才有学,竟成了孩子王。
方澄心宽慰地看着孩子们快乐的模样,也为莫雷的成长感到骄傲。
「看来活动要开始了。」元昊天道。
「今年的灯会很不一样,因为一年前的变故,多了慰吊和缅怀的意义。」方澄心想起一年前的事,心有感慨。
「是呀,一年前,这里还满目疮痍呢。」元昊天在接手郢城归附时,曾亲身来戡察过。
「都过去了。」陆龙飞道。「我们都在迎接新的开始。」
现在不再有海盗作乱,连旧街也翻新,成为新的市政建筑重点,郢城的繁荣也正在迎接新的活力。
三人没有下楼参加热闹的灯会活动,反而就在四季织的迎客楼上,谈笑饮酒,好不悠闲。
直至灯会进入尾声,元昊天也起身告辞後,陆龙飞牵着妻子的手走到阳台上,从身後搂着她,无限爱怜。
方澄心满足地喟叹,望着街上悬挂高空的各式天灯,让她想起陆龙飞跟她求婚的那晚,也是灯会庆典的时候。「四年了,记得那时候,你也是在这样的情景跟我求婚的。同样的景象,不同的地点,我们中间还空白了三年的时光。」
「我可一点也不怀念那三年的时光。」陆龙飞温柔笑语。元霸死後,他就卸下脸上的铁面具,以本来的面目示人。
但也因为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疤,让他的经历被渲染、传颂得更加传奇,成为了郢城的英雄。
「我们俩老是分分合合的,好不容易团圆了,今後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方澄心与丈夫十指紧扣。
「等过一阵子,忙完了所有建设和四季织新的订单,我想带你跟孩子到外头去走走。也许,坐船到外面的世界去长长见识。」
「真的?」方澄心很高兴。「要离开那麽长的时间,少祺会抱怨吧?」
陆龙飞扬眉调侃。「他在海上的时间比我还多,还玩不够吗?」
方澄心想起陆少祺一脸苦瓜,又不停抱怨的模样,就忍不住同情。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她回头望着丈夫。
陆龙飞温柔微笑,脸上有着幸福与骄傲的神采。
「对了,慕云这次回来,说帮你治伤的那位医仙又云游去了,还带了话,要你别忘记跟他的约定,是什麽约定呀?」方澄心昨晚听见他们兄弟的对话,忍不住好奇。
陆龙飞笑得柔魅。「我答应他,我们有一个孩子,会成为他的入室弟子,传承他的医术。」
方澄心讶异。
「你不反对吧?」陆龙飞问,他了解他的妻子。
方澄心摇头,抚上圆鼓的肚皮。「是他救了你,而且能成为医仙的弟子,是何等的荣幸。我不反对。」
陆龙飞很欣慰,她总是这麽体贴柔善。
「慕云还说,你身上的疤痕,其实可以再做进一步的疗程,你拒绝了?」
「身上的这片疤痕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我的仇报了,也回到你身边了,我很满足。」陆龙飞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方澄心明白他的意思。「你能够放下仇恨,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感谢那位医仙,是他劝你要珍惜所爱的,对吗?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他,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他老人家。」
陆龙飞笑了。
「怎麽了?」方澄心不解,她说了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这位医仙一点也不老,还是位美丽的妙龄女子。」陆龙飞笑道。
「真的?」方澄心讶异,也窘红了脸。「这麽年轻就被称为医仙?」
「有机会,我会好好跟你说说这位『老人家』的事。」
「又取笑我。」方澄心瞋睨他。
「我真的想好好珍惜你,无可救药得爱上你。」陆龙飞轻柔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谁教我爱上仇人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现在还在地狱的火海里翻滚。你也一直很体谅我、支持我。心儿,你可以不必躲躲藏藏的暗中救济你的家人,不必再顾虑我,我从没说过你不可以去看他们。」
陆龙飞一点也没有勉强说出这些话。
方澄心被他的温柔包围,被他深深宠着。心中一时没来由地泛上一阵酸甜,动容得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在他怀中小声地说。「谢谢你。」
自从方定南了解二十年前的真相後,对她的态度就改变了。他也在邻镇重新开始,经营一家小店舖。虽然没有从前的荣华富贵,一家人却也过得平凡和乐,连方振华也变得成熟懂事许多,还接回了采绫母子。
但是改变最多的人还是方紫嫣。她开始信佛,也变得乐於助人,还打算办学堂,帮助贫穷的孩子向学。不过她还一直放不下对陆龙飞的感情,其中也有深深地愧疚。
方澄心一直记得,当紫嫣要求见陆龙飞面具底下的真面目时,她脸上的震撼与自责,深深打动方澄心,令人为之鼻酸。她相信紫嫣是真的痛改前非。
「龙飞,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上你。」
陆龙飞沉凝着,温柔笑望怀中娇柔的妻子。「不,幸运的人是我。」
方澄心抬头,对他绽出一抹温婉的笑容。「龙飞,我想吻你。」
陆龙飞唇角轻扬,低头迎上她的唇,彼此交缠,融合两颗热烫温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