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和简柔溪约好每周二、四、六晚上，花两个小时讲题。
此时他坐在她房里的椅子上，一页页翻阅着她做的数学习题。纸面皱皱巴巴，有无数道铅笔书写过，橡皮擦再擦过的痕迹，而且连错好几道题，显然做题的人心不在焉。
他抬眼，简柔溪正低头站在他身侧，委顿不语。
一整天心神不定的简柔溪，听见纸张被撕下的声音。她惊慌地抬头，以为她做题做得太差劲，惹梁舟不高兴。
「梁舟，你……」
梁舟撕的是她平常使用的一本计算纸。他将纸揉成团，摆出投篮姿势，然後纸团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进角落的垃圾桶。
梁舟笑吟吟转向愣住的她，「我们来玩投篮游戏，如果你进球比较多，那麽我不追究你今天做错的题，带你去看电影。」
昨晚吃火锅时，电视播了刚上映的一部电影预告，简柔溪不停嚷着想看。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倏地发起光。
「但如果是我进球数比较多，你今天做错的题要全部订正过来，而且再多练十道题。」
「好！」她欣然接下这张战帖。
梁舟撕下一张纸，拿笔在上头书写。
简柔溪好奇地伸长脖子，「你写什麽呀？」
「写今天发生了哪些不开心的事，一起把它丢掉。」他眼底有着鼓励，「你要不要也试试？」
她神色复杂。
静静立了半晌，她从铅笔盒内掏出一只原子笔。
他笑了，含有几分温柔。
两人都写好後，梁舟让简柔溪先投。
她鲜少玩篮球，只是凭着一股冲劲，瞄准、投出。
被用力掷出的纸团打上垃圾桶边缘，本往内倾斜，不料晃了一下，最後是往外掉落在地。
呆了三秒，她不敢相信地抗议，「不公平！它应该是要掉进去的！」
他看着她不满地跳上跳下，摇头轻笑。
忽吹来一缕风，简柔溪瞧见窗户没关，激动地指着说：「是风！肯定是风把我的纸团吹歪了！」
听她不断吵闹，他敲一下她的头，唇边勾起轻弧，「让你重投行了吧？」
「当然行！」她吵闹得逞，嘿嘿两声笑，扬起一抹俏皮灵动的笑容。
他的目光似是被意外烫着，微微一动，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
比赛闹哄哄地结束，梁舟以投进九球的成绩获得这场胜利。
他拿起数学作业本扔给她，「记得订正完後，多练十道题。」
她抱着厚厚的本子，咬唇思考几秒，不甘心地嚷着：「加码！我们再玩一场，我赢的话，订正题目就好。」
垃圾桶边满是简柔溪没投进的纸团，梁舟沉吟一会儿就答应了，不过这次不玩篮球，改玩棒球。
「棒球？」她问。
他从她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卷成圆柱状递到她手中。
她左右端详，「这就是球棒吗？」
他走到垃圾桶边坐下，「等会我把这些纸团抛给你，只要你能将一个纸团打上我身後这面墙，就算你赢。」
她与那面墙的距离大概在三公尺以内，不算远，於是她握紧杂志做成的球棒，决定试试。
「来吧！」她站好脚步大喊。
梁舟捡起一个纸团，笑里藏着调皮。
简柔溪看着第一个纸团从身侧飞过，她挥棒落空；第二个纸团飞来的轨道比第一个纸团往外偏些，她根本来不及触击。
第三个、第四个……接下来的每一球全偏得夸张，有的往右飞，有的往左飞，她根本是追着球到处跑。
又一颗球从三步远的地方飞过，简柔溪受不了，气得扔掉杂志。
「梁舟，你逗我玩啊！」
梁舟早被她方才不停绕圈，跑来跑去的傻样给逗笑。
见他扶着垃圾桶笑个不停，她气呼呼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样我怎麽可能打得到啊！全是坏球，甚至是界外球！」
她不平地鼓着脸。
他摸她的头，有如在安抚一只脸颊圆圆的小猫。
「抱歉、抱歉，忍不住想欺负你。」他停不住笑，「下一球一定让你打中。」
她一边讶异他孩子气的一面，一边瞪着他走回打击位子。
担心这次又会被耍，她大力挥舞几下重新卷好的杂志，空气中的唰唰声流露出威胁的意味。
「你再敢投偏，我这支球棒就会飞过去，砸你的头！」
「知道了。」他笑出声，朝她丢出一个纸团。
她紧盯着球，猛力一击，纸团打上他身後的墙。
梁舟嘴角失守，看她兴奋地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