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几度倾城君归陌 — 心之所系

正文 几度倾城君归陌 — 心之所系

御风而行,她的世界景色急速飞过,进入了一片蓝色,她被困在里面,无路可出。那片蓝色很快就被新的景物所代替。周围涌出的气流在顷刻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在鼻翼,融化成一滴水滑落……她下意识地抬头,夜空里望不到星月,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眼前的阁楼灯火明晃,夜更深,更沉了,她置身寒冷地带。

是师傅,师傅在里面,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想见他的念头在这瞬间沉淀下来,晚轻纯白的身影立于风雪中,却再也没有向前踏半步,有用吗?她过来要做什么?向他要个让她死心的理由?但她深知理由永远是为了她好。

这个空间,仿佛只有不断落下的雪和阁楼,四周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她面前的阁楼门紧闭着,她一动不动,不知道维持了姿势多久,任寒冷的空气侵袭着麻木的身体。

即使见到了又能怎样……

终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有事吗?”

迷懵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浇熄,她还是没有动,在这种情况下,一句“有事吗?”相比一句“你回去吧。”更让人受伤。

她咬紧下唇,他不懂吗?为什么她要嫁给别人了他还能如此平静?哪怕他能对她说一句“这只是暂时的,等此劫一过,我就带你走。”,哪怕他能稍微抚慰她一下也好。她神情微茫苍白,倔强地不肯离去,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屋内的他对她的沉默也回以沉默。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没有用术法来御寒,站在这个飘雪的环境浑身冷得几欲窒息。

而那扇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她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打横抱起她,他的手很有力也很温暖,她的脸埋在他胸前,或许是方才她不小心让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落到了眼里,让她受到刺激的眸一片湿润,酸涩难耐。

似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直到进屋她还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放。

他坐下来,让她坐在旁边,亦没有推开她。

他一手环着她稍显消瘦的肩,蓝眸风云莫测,那面具折射着绿磷般微小的烛火,灼灼其华。

“师傅。”晚轻被他的温暖包围,才渐渐有些缓和,这声师傅在喉间辗转许久才说出来。

他唇角的弧度,有种淡淡的苦涩:“你该懂的,我和晚尘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

“我不懂。”晚轻倏地抓紧他绣工精致的衣襟,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心沉了下去,她的依赖仿佛触碰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捧起她精致的脸,声音轻柔:“一旦进了覃引殿,你便是进入了另一个人的世界,我们可能不能像从前那般。”

深知她的性子,他不担心她会惹到离迹。

“师傅,我不要嫁。”她指尖嵌入掌心,恍若未觉。

“这由不得你要不要。”他眸子色彩逐渐浓郁,参杂进了些复杂的情绪。

“你和哥哥都说是为了我好,什么将来的劫数什么覃引殿会是一个好安身之地。可是你们可知,我宁可将来堕入劫数会万劫不复,也不要嫁给他人,只要……只要。”竭力想说,却说不出口,她所有的不屈不想,不甘不敢,皆源于她的在意。

业归陌伸手沿着她漂亮的桃花眼眼角,脸颊慢慢滑下,微妙的力道仿佛在传达什么,这世上有一种眼神,任何言语都描述不出其中深意。

她定睛看着他,有一阵恍惚。阁楼外枯涩的萧瑟风声,在此时格外清晰。

他的食指带着炙热的温度抵在她唇上,蓝眸含着的决绝落入她眼里。

“不要说。断然我想听,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怕自己会反悔,本该决断的事如今心软本就很危险了,而他还无法避免地靠近了她这个危险的源头。

她紧睨着他:“若是今后都没机会了呢?”

“不会的。”他蓝眸似海,深不见底,有种让人迷醉的神秘:“你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不论你会和他发生什么,你最终的归宿只会是我,只要这样,便够了。”

她幽幽的目光死寂下来。当多年前在心中种下的迷恋,不知何时已疯长成爱慕,她所有的坚持在他面前全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的样子真的就像,就像她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纵使他占去了她快要全部的生命,她也不了解他的心思,甚至他的一切过去,这样的落差让她几乎要脱口问出多年深藏的疑问,而她还是忍住了,幸好,没问……

“我相信你。”他道,简短四个字,轻易打消了晚轻的所有念头。

他真就这么有信心?她敛下眼,少年时就如一场呼啸而过的无知,那时的她尚涉世未深,才能对他抱有不参杂任何杂质的感情。而今他们之间那条因隐瞒甚至是欺骗而裂开的缝隙,虽是无形却是真实存在的,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她在这一刻做出了选择,一个无从选择的选择……

她的眼底顿时沉暗如死,却仍在强自浅笑:“时辰快到了,我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站立。

天色已进入黎明时分,外头雪已有些融化,露出点点青石板道,她走到门前,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低垂着头:“放心,我不会违背你们的意思了。”

她没有再回头,直直离去,只觉没有他在身畔的空气寂冷如霜,暗自握紧了苍白无助的手,心一沉独自回到还舜宫。

而此刻还舜宫内一群仙侍因寻不到晚轻而急得团团转。

“若姐,是少宫主,少宫主回来了。”有捧着托盘的侍女一见到款步而来的晚轻,大喜过望。

云若看到晚轻眼前一亮,立马迎了上去,欲哭无泪:“少宫主,您可算回来了。”

晚轻漫不经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逃婚。”

四处望了望,凤冠霞帔,玉佩,耳坠,簪子……还真是一应俱全啊。

她走到梳妆台坐下,铜镜里的人眉眼如水宁静,然而却散发着透骨的惶然,任云若打理着妆容,她凝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憔悴之意,内心徘徊起从未有过的恍惚。位居天界上神,她自是见过许许多多艳羡的目光或者言辞,皆是无比崇敬。在众仙眼里,上神是跳脱天帝执管的存在,然而她全然感受不到他们口中至高的凌驾感,有的只是面对她的兄长及师傅那种顺从的渺小茫然。可见,自己真是上神之中最窝囊的吧,无力到只能顺着被安排好的路走,无能到连夫君都不能自己选择,与其这么说,顺服了太久了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根深蒂固负本能。

忽然间一道疑问在心头一掠而过,她当真是上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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