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贰
曾几何时在背後追逐的你悄然登上了与我并肩的顶点。
又是几时，你我已成那海天交融的一线？
◇◇◇
屋内一名气质不凡的俊朗青年穿着一身正式的外衣，站於办公的木桌旁把玩着手中的银质饰品，镂空的花纹呈弯曲的藤状，中心像是一把锁，整体小巧精致。
「少族长。」在青年凝神睹物思人时，另一貌似下属的男子恭敬地出现在敞开的门外，拉回了青年的注意力。
闻声，青年也没有回头，依然低首端详手中的长命锁，时不时用指腹磨着上头的花纹，「好了？」
「是的。」
长命锁，东方战乱年代时常於孩童身上配戴的一种护身首饰，其意义如名，锁住配戴之人的性命避免病魔疫鬼夺取生息，古时医药之术较不广泛精妙因而流传出了此迷信物，说到底也只是护身符一类的西，祝福意义远大於实质效益。
但是，这长命锁却是某个恩人予他的，如今时隔近十年，又要再一次相见了。
想至此，青年不免勾起了淡笑。
十年前，殇族毁他领地且迫害许多英灵，用了十年迁移族地且修复创口，如今十年後，他将做为族内代表同大陆各族菁英讨伐殇族。
想至此，青年仔细地将手中的长命锁收回抽屉的木盒中，不急不徐地缓步走出，虽面带微笑但是举手抬足间却颇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
「出发吧。」一双长靴踏着木地板发出规律的踏步声，於一片随着动作而起的藏蓝色披风中低声开口。
中央城，圣埃尔德教堂。
米白色的圣殿大厅中，一名男子垂着双手站在雄伟的雕像前，偌大的白色殿堂中一深暗色的他十分惹眼。男子抬着头看着石雕，雕像的设计是低着脑袋，两者的视线正好交会在一起。
大陆上的第一位「言者」，埃尔德．吉斯。
埃尔德的俊容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双眼因笑而弯成虾米的形状，右手搭在胸口上左手则握着长剑垂在一旁，四米多近五米的石雕没有丝毫压迫感，每日每夜千千万万年，都用着和煦的笑容看着每天到此祈祷的众信徒们。
大厅中除了这座巨大的雕像外，在两侧墙壁前各有一排较小、约两米高的石像站在方形的石台上，则是历代的「言者」了。
猛地，在一片静谧之中有一人踏步而至，靴根敲着大理石制成的地板，青年带着笑意，看着十年不见的背影轻声地开口：「前辈。」
周泽楷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扰到对方地道，嗓子兴许是因回忆而哑了音，带着低沉的调子。
闻声，叶修挑起一边的眉毛回过头，用表情询问着对方。
十年的岁月彷佛没留下痕迹，唯有在那一双带着银蓝流光的眸子中更加沉淀、深沉。
他们相互走近，打招呼似地拥了拥对方，「十年没见了，以前只到我肚子的小奶娃现在长得比我还高……也就那招惹母爱的眼神没变。」
叶修咋舌上下打量着对方，暗暗为流逝的年月叫苦，十年前记忆中的小狼崽已经长成了三好青年了啧啧，从软萌甜妥妥地成了高富帅。
周泽楷淡笑着没有评论这段话，比起十年前更加寡言了起来。
「御狼族既然让你出来，想必也是没什麽大事了吧？」领着人往旁边的长椅一坐，叶修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边的腿上，双手搭在椅背上，样子说好听的是居家，难听点就是懒成了一把骨头。
「嗯，前辈呢？」周泽楷坐在一旁，跟对方比起来坐姿十分端正，看起来少族长的脸面还是有训练过的。
「说是族里有沐秋就够了……噢苏沐秋你还记得吧就是橘毛看起来特二的那货儿，毕竟处事上我对外他对内，就推我出来历练历练了。」叶修凉凉地道，语气像是隔壁人家发生的事似的。
一个月前，人族君主和各族长老一番讨论後决定每一族推派一到两名代表，为了寻找多年不见的新任「言者」而行动。
说到此就要扯到一些种族问题。人类不是这世界中唯一的高等族群。各类兽族、精灵、妖魔……只是，就数量来说人类更胜一筹，且非人一族不喜与他族有过多的文化融合。
那麽，人类靠什麽而活？
於是各族签订了协议，由「言者」整个人类族群，言者无疑是最强大的刃与盾。且受到各个族群敬重，以言为灵的半神，他可能是人类、可能是精灵、也可能是任何一个种族的人。
人类最大的优势莫过於其繁衍能力强，以广大的数量压制了少数族群，但其短板无疑是没有特殊的能力来护卫自己。传说亘古以前、创世之初，人类被其他种族因为其繁衍能力和正逢粮灾而被其他种族屠杀，在人类濒临灭绝时创世神不忍心，因而派遣了一名人神混血的半神拯救人族。
祂能化言为灵，拥有极大的、无人能抗的能力。言者护卫人族，同时做为各大族的沟通桥梁且维系黑白平衡，对这个世界而言，祂就是灰色的交界线。
「嗯。」周泽楷眼角含笑，静静地听对方说话。
叶修也没问为什麽周泽楷要特地和他约在这儿，十年的生活够他说上好一段时间，虽然他不是像某个黄毛精灵一样特爱说话，但架不住周泽楷有种让人……嗯，想多讲讲话的特殊技能，此刻只好化身为故事妈妈了。
琉璃穹顶之下，煦煦阳光倾泻在两人谈话间，金芒洒落於身，有种神秘圣洁的错觉。
他看向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小周？」叶修挑眉看着面前恍然的人，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活像在招魂似，「小周，快到点了，走吧。」
见周泽楷唔了一声，窘迫赧然的神情惹得叶修笑出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後率先起身往外走，还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快些跟上。
周泽楷捂着被戳的那一点，总觉得被戳的地方热热麻麻的，然而等不到他细想就被对方叫宠物似地叫了过去。
会议的地方就位在教堂的某个楼房里，拥有权限的人才能进去，若是没有资格的话会像鬼打墙一样不断绕回原来的地方。
看着叶修似乎挺熟这儿的地理位置，周泽楷乖乖跟在对方的右後侧，不多不少地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叶修！」刚踏上阶梯没多久，一声带着欣喜的朗声忽然冒出来。
闻声，还没等叶修回头，一个身影窜了上去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嚷嚷道：「叶修好久不见啊上次见是几年前的事了？这次你也被族里推出来了怎麽只有你一个啊，精灵族人再少也推了两个嘛，啊还有你後面那小鲜肉儿是谁啊？」
絮絮叨叨的话像是连续技能般被快速念了出来，站在话唠对岸的无口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到底怎麽样才能说出这麽多话！前辈求指教！
「安分点，看你把人吓得。」毫不留情的往对方头上一敲，叶修既无奈又怀念地笑了。
一头暗金色短发的青年无比熟稔地挂在叶修身上，闻言往後看着周泽楷，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空出一只朝他说：「你好啊我是精灵族的黄少天，小兄弟你怎麽称呼啊？是说你看上去是不是没到成年期啊？」
周泽楷愣了愣，随後伸出手回握：「御狼族周泽楷，嗯。」
「姓周的御狼族？看你和叶修挺熟的该不会是被捡回去的那只狼崽子？啊啊话说你们是二十五岁成年吧从你身……」
黄少天兴致勃勃地还没说完，一声来自另一人的呼唤打断了这些话：「少天！」
躂躂的脚步声从远而近快步传来，另一名黑色长马尾的精灵面露无奈疾步而行，听到这声黄少天惊了一下，马上松开勒住叶修的手三步并成两步告罪似地往回跑。
眼看异常活泼的黄毛精灵终於松开对叶修的箝制，周泽楷不知怎麽着觉得舒服了些，明明被碰的不是他。
「文州抱歉抱歉抱歉，我这不是看到老叶才跑那麽快麽，别介啊别！」
叹了口气，喻文州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反正他习惯了不是？
「呦，没想到你也来了啊，族里没事吗？」叶修挺意外对方会出现，毕竟喻文州近几年才上任到族长的位置，这趟工作一来有段不算短的时间不在族里，会不会有意外不说，光是担心会不会被架空位置就是个问题了。
「没事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不是？」喻文州朝对方笑弯了双眼，其内容意味之深长。
叶修闻言呵呵一笑，没回话。
眼看时间不早了，四个人没再原地多说什麽，躂躂躂地上楼，黄少天勾搭着许久不见的人走在前面，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在後面，互相介绍完後乾巴巴地走楼梯。
看天看地看精灵，周泽楷最後还是把视线放在了叶修身上，外人看来目光深沉，实则只是单纯地发呆。
喻文州看了一眼周泽楷，又接着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叶修，突然勾起笑容道：「你……对前辈有意思？」
猛地被这种话拉回神，周泽楷静如止水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窘迫，内心都惊呆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皱着眉挤出了一句：「没有。」
闻言喻文州只是笑了笑，感叹道自己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毕竟，还是小芽苗阶段的感觉不仅是要浇浇水洒洒肥料，至少要标名植物种类的。
圣埃尔德教堂，第一会议室。
四张两种长度的长桌围成了长方形，主位还没人入坐，四人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只剩约四五个还没抵达。
坐位依照种族做划分，倒不是说有明显的歧视或阶级制度，单纯是不让世仇的两个族群挨着坐下引发不必要的纷争，想想也是挺贴心的……当然一切都是在事情发生过几次後的经验谈。
「挺有缘的，咱挨着呢。」叶修看了一眼旁边的名牌笑了笑道。
周泽楷跟着微笑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黑发精灵的问话影响，一听到那句有缘的就没办法直视。
有缘吗？他仔细地想了想，或许真是如此吧。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各族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无一不是年轻俊杰，一来不会过於影响到日常族务，二来实力强又能藉此打响名号，一箭双鵰，只能说每个种族的小九九打得都不小啊。
就在众人低语谈话时，内门被人一把推开，三位来自人族的上位者陆续走出，首位是皇室君主陈长安，第二位是神殿教皇威尔顿，第三位则是大陆上威名赫赫的魔导士杰诺。
人类虽然天生无特殊能力，但其毫无属性能力和极佳的学习力可以驾驭各种自然元素，但相对的，没有天赋能力开导，而且拥有驾驭属性能力的人少之又少，修为强大的人屈指可数，这样修得各大元素的法师，或许全大陆上不超过三人也不定。
三位长者入坐後也不含糊，直接开始了会议。
「如各位所闻，自上任言者黎帆亡去後已过了二十余年，新任继承者迟迟未出现，上任言者所架设之结界也随着主人亡去而日渐削弱，十年前北面结界遭破，御狼族遭受袭击，克尔诺森林遭受污染，虽然结界自身的保卫机制第一时间修复了创口，但自身能量的消耗也造成了其寿命的缩短。」陈长安沉着声音开口，四十来岁的面容因烦恼而更显得苍老。
「因此，这次任务除了寻找继任者之外，还需要各位在指定地点安放结界石。」说完，他朝一旁的法师摆了摆手，杰诺一弹指，一块玫粉色的双六角锥晶石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拳头大小的晶石透出一股淡淡的光芒，无数像星辰般的光点在内部飘荡，看起来简直……
不明觉厉！
「啧，看起来好娘炮。」一道的声音在底下发出，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是主位三人听不到的范围，只能说拿捏的很好，几个人听了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憋笑。
主位上的杰诺瞥了一眼底下，淡淡地开口：「为了避免寻人未果，这个结界石共有三十三个，需各位在一定地点安放，以便於维持结界的寿命。」
叶修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晶石，一个後仰倚在椅背上道：「那麽，它最多可以维持结界寿命多久？」
「这三十三枚结界石是由上任言者所留下的晶石加以改造，有零碎的力量附着，不出意外的话，还能维持七至十年。」杰诺看了眼发话的人，随後详尽地答道。
一瞬间没人发言，陈长安看了眼身旁的教皇，威尔顿清了清喉咙开口：「至於确认言者身份的物品，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随後将和结界石一并给予各位。」
「我们计画是分出组别行动，两至三人同行，我们会分发负责的地区给各位，」陈长安缓缓地道，「预定是後天启程，请各位在这段时间里备好物品，开销由我方负责。」
这趟任务不是听上去的容易，越靠近结界边的区域越是萧条，动植物肆无忌惮生长存活，俨然是天然的防御机制，除此之外一些避世的种族也生活於那儿，例如御狼族又或是千年不再见过的龙族。
避世种族如其名，是不管事儿的，且族人数量濒临灭绝。御狼族此次前来参与议会纯属事情重大而且又关乎十年前的旧事，而龙族传说已全数灭亡，千年前的战争造成龙族大量锐减，而其最微小的生育率更是雪上加霜，久而久之早已多年不见他们的身影。
众人又是在会议中讨论了许久，临近黄昏才正式散会，以小组为单位住进了人族君主安排的旅馆之中。
大部分的组别都是由同族组成，少数的则是单独前来的人和另一个种族搭档，例如周泽楷和叶修那样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一起吧。」扫视了一圈来会人之後，叶修笑眯眯地对周泽楷提出组别的邀约。
「……好。」虽然有点小开心可是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闹哪样？而且用词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周泽楷边跟着对方领了东西，一边默默地想。
官方指派的旅馆挺豪华的，砸钱砸得毫不手软，或许是这样才会要求以小组为单位住一间，美其名便於讨论安排及交流，实际上是多多少少省点钱。
「来吧，看看我们负责哪些区域。」叶修一进房门，放好自行带来的东西後拉开木椅，从拿来的空间镯子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地图，招呼着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周泽楷入座。
谈到公事周泽楷总算是静下心不去想什麽同床共枕，跟着坐在了圆桌旁，看着地图上标示的位置微微蹙眉。
地图上标出了三块区域，有两处是危险的地区，其中还包含了御狼族的旧驻地，克尔诺森林。
「鬼嚎岭？」看着西北方临近克尔诺森林的地区，叶修喃喃地开口，「好像是传说中龙族的居地？」
「嗯，但没见过龙。」周泽楷点头。
鬼嚎岭名字的由来便是偶尔出现的哭嚎声，悠长悲愤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只不过近百年来都未曾听过了，人们便猜测哭嚎声是龙族嚎叫的声音。
「我们是由西向北，最外围的那一圈，」叶修边说边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滑出一条弧线，周泽楷看着，突然觉得对方的手很是修长漂亮，「西边是雾森，虽然很容易迷路，不过相较起来安全些。」
後天众人会从中央城出发，经由传送阵到指定地点，一边往目的地走一边地毯式搜寻，而大陆中央地区则由圣殿骑士们搜寻。
为了避免谎报身分而能辨别出言者的种子，名为冰莲，只要言者的继承人出现在周围五百米，即会开出白花，被继任者握於掌心的话花瓣会变得如冰一般透明，甚至会散发淡淡清香。
「依照传送阵的位置，我们会先到雾森外边的小镇，从那里开始，以赶路为主。」说着，叶修掏了一根菸出来叼到嘴边，又看向周泽楷问：「介意吗？」
闻言他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狼族嗅觉灵敏，虽然化成人形後不如兽形的五感，但还是会比他人敏感一些，不过他并不讨厌菸味，於是摇了摇头。
「那藉个火吧？我记得你是冰火双属性。」他笑着倾身往对面凑过去，熟练的像是做了几百次。
「前辈，抽菸不好。」周泽楷顿了顿道，不过还是乖乖伸出手，指尖冒出一簇火苗点燃香菸。
叶修笑着挑眉，这话他听过好几次了，不怎麽上心，反正他顶多照三餐一根，不算多吧？
窗子正好安在圆桌旁，稍微移开视线就能看到从五楼眺望远方的景色，中央城大多都是平房或是两三层楼的建筑，也只有旅馆会盖到三层楼以上，由此望去视野没什麽阻碍，斜斜的余晖像是薄纱般披在两人身上，衣摆则垂落於地板。
人比美景还要好看。
眯着眼，不知道谁这麽想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出自卞之琳《断章》）
後天中午，中央城圣埃尔德教堂。
在短短不到两天内收拾好了行囊，众人回到了白晃晃的教堂，集中到了教堂深处的偏室，一个直径两米半的圆形阵法落在房间中央，繁复华丽的阵法周围站了六名法师护阵，杰诺则作为主阵者站在一旁。
几年前大陆上的法师聚集在一起，经过数年研究、改良，从只能传送死物的传送阵不断钻研，终於造出了活物可以穿越空间的法阵，这无疑是传送法阵上的一大进步！但缺点就是目前的传送阵依旧耗费许多人力及各种高级晶石。
简单来说，就是烧钱烧力烧资源，简直吃力不讨好。
「不会出人命吧？比如说传到目的地後发现少了一只手臂或是多了一只脚之类的……」一个紮着酒红色小马尾的青年紧张兮兮地看着消失在一道道白光中的组别，对着身旁高大清冷的人问。
一旁不远处的叶修听了露出了嘲讽的笑，揶揄道：「张佳乐看看你，怕的连猫尾巴都露出来了。」
闻言，张佳乐浑身像是炸毛一般捂着自己的尾椎，发现根本没冒出尾巴後气急败坏地回答：「老子根本没露尾巴你这菸鬼居然骗我！还有小爷我是纯种的豹才不是蠢猫！！！」
「确定你妈没抱错？孙哲平快把你家小猫领走吧。」被对方的反应逗乐的不能自己，叶修接着祸害另一个。
「什麽！大孙你别理他！一拳揍下去！上！」
「小周快！速速前来救驾！」
孙哲平、周泽楷：「……」
「豹族代表的两位，请上前。」杰诺摇摇头，心想这群人是否真得靠谱。
众人陆陆续续消失在传送阵内，最後压队的是周泽楷和叶修，两人一同踏上了白色花纹的阵法内，听着主阵者一如先前一样念着引导语，一边伸出手指挥护阵人输出能量，一阵白光像是罩子一样笼住起两人，几乎刺的双眼无法睁开，似乎比前些的阵法更亮、更不对劲。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响传出，什麽东西叮叮当当地毁坏。
「出问题了！快出、咳──」一名护阵者瞬间白了脸色，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阵法反噬咳出了一口血！
站在危险中心的叶修闻言第一时间拉着周泽楷要跨出去，没想到手触及光幕时像是火烧般被灼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顿时红肿痛的他「操！」的一声，只好咬牙挥出几道风刃，却像是被吞噬般消失在光幕中。
主阵的杰诺吃力地维持镇法，豆大的冷汗不停淌下，随後朝着阵内的人吼着：「是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早在只能传送死物的传送阵研发出来时就有空间裂缝出现，但如今不断改良下出现空间裂缝的机率微乎其微，甚至不纳入考量范围！
两人也听说过，被吸入空间裂缝的话虽然还是有机会被拉扯到目的地，但也有机率会迷失在空间里被洪流撕碎，或是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约一米多黑线凭空出现在镇内，像是切口一样越扩越大，一阵不容反抗的吸引与拉扯力紧紧揪住阵内的两人。
他们就像笼中鸟一般，躲不过这道裂缝，短短几秒的时间内不容得有多余的思考，周泽楷第一时间想抓紧叶修，毕竟与其分开被拉扯道不同地方还不如同生共死，只是方才对方的手被光幕灼伤不好动作，於是他直接揽住了对方的腰，两人顿时密不可分地贴在一块儿。
「抓紧！」
叶修也不会傻到觉得尴尬什麽的，生死攸关的事让他反射地跟着抓紧了对方，下一秒两人一起被拉进了空间裂缝里，混乱又霸道的空间洪流裹着两人，一阵阵晕眩和反胃感涌出，震得五脏六腑没一个地方舒服，整个人在失重感中昏了过去。
两人被吸入裂缝後黑洞又缓缓闭合，传送阵随之停摆，白光消散後阵眼的晶石碎成一片片残骸，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护阵者安置好，无事的则去通知上头的人，一片混乱中谁也没看见，角落那人勾起的阴冷笑容──
另一个空间，周泽楷紧紧抱着手中已经昏过去的人，咬牙硬抗着极度不适的感觉，深怕下一秒自己跟着昏过去後会跟对方失散在这一片黑暗的空间中。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黑暗，如潮水般的空间之力不时爆走如利刃般割过身躯，留下浅浅的血痕。
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幽闭感令人心慌难捱，直到一片白光出现在眼前，周泽楷才安心似地晕厥过去，不变的是依旧紧紧地抓住了怀里的叶修。
起码，没有被撕裂在空间洪流里而是平安被送了出来，也算是好运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