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你死了我要怎麽办哪──」一进门,只见班上同学或坐或站围绕着某个床铺隔间,人群缝隙中隐约可见北辰敞抱着牧谦行浮现瘀青的小腿使劲搥打。
辰辰阿牧谦行是杀了你全家呢、杀了你全家呢还是杀了你全家呢?
「芷,解决了?」孟荏晰抬起头,众人齐齐唰地看向我,包括原先嗷嗷叫的北辰敞与淹没在人海中的牧谦行。
「算是吧,赛是肯定不能比了,只是如果传出去肯定不好听,子桑公爵还把一切全扛了。」我步至床沿,原本围得密密的同学们纷纷让出一条能让我靠近的路。
牧谦行直盯盯地看着我,这次的意外没有伤到他的脸,但是手臂数处还是缠上了绷带,戏服已经换下,全身四处都能隐约见得破了层皮的擦伤,小腿处更有着怵目惊心的紫青色瘀青。
「小牧......还好吗?你,会不会责怪我的决定?」
「芷,这不是你的决定。」孟荏晰站起来握过我的手,蒲彤禾更是直接扑抱过来,「我们都跟牧讲了喔──牧说他要看子桑学长的表现之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护士阿姨说牧已经很幸运了都只是外伤!再被打一顿也没问题!」
「蒲彤禾你要不先试试跟我打一顿?」牧谦行扯唇一笑,「亭亭你别开玩笑了我有那麽脆弱、心胸狭窄?没事了。」
没事了,吗。
「嗯......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子桑公爵』?」这人望向我的背後,嘴角弧度上扬。
被指名的子桑聿勋淡淡地笑了,一如往常的温婉表达要我们不必在意。班上显然按捺许久的同学们见已经看习惯的老脸牧谦行没有大碍,一群人终於忍不住一拥而上藉感谢之名行勾搭、拍照之实,在一旁围成了一个小圈。
看牧谦行回复了平常的模样,我坐到床边,尝试着调侃道,「小牧啊怎麽办?你跟北辰的魅力值明显地被人家碾压喔。」
伤患不以为然地哼哼,「我才不靠卖脸皮吃饭。」
喂喂人家大公爵怎麽就被你说成了卖脸皮的!
「我也是──我是靠嘴吃饭的!」
「蒲小禾!不好笑!」
「总之,这次真的谢谢你们。」我看向仍握着我的手的孟荏晰、妆已经花了大半的蒲彤禾、趴在牧谦行脚边大声嚷嚷的北辰敞,当然还有演到一半被迫杀青的牧谦行,以及弦商的所有人──
「我们来拍照吧!」蒲彤禾突然喊道,某个後台人员竟就掏出可能是急的没有记得放下的照相机,人潮回到床的周围,设定为倒数模式後,五、四──
「我们是──」
「弦商!」
喀擦。
「蒲小禾你的表情好憨。」
「哪有!都是人家旁边的辰辰害的!」
「是哪两个一直挤我啊?」
「小牧。」
「嗯?」
「你看起来好像癌末病人。」
「老子是伤患!」
「糟糕,拍到我了呢。」
「学长没关系我们不介意!」
「你们别攀关系攀得这麽自然!」
「啊!」
「稻子你干嘛!」
「堂哥的戏要开始了啦!」
「对喔还在演戏耶──」
「各位我们扶伤济弱探测敌情去!」
「喔!」
「亭亭!」
*
我们一大群人悄悄溜进礼堂的时候正好赶上徵班的谢幕,而宫班,同时也是最後一个班的演出即将开始。
我的身旁一边坐着饶富兴味听着蒲彤禾吱吱喳喳堂哥的子桑聿勋,另一边是漫不在乎用缠着绷带的手挠头发的牧谦行,气氛微妙。
暧昧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宫班的旁白很快地从旁步出,鞠躬。
最後一场戏,观众难免焦躁,她丝毫不介意台下微喧一般启唇,语调低沉,「级尽奢靡的晚宴,贪赃枉法的地方首长为首,众人迷醉於酒肉之中──」
布幕升起,悬挂的水晶灯光有些刻意为之的晦涩,仅能勉强辨识出人群簇拥着其中一名衣着不凡的男子,油头梳的发光、精致却被胡乱卷起的西装,左手拇指上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笑得歪斜,演技到位。
突地,喀锵一声,只见水晶灯啪当一声被打下,地板上玻璃四处飞溅,尖叫声四起,台下嘈杂停歇,舞台灯光此时才调得更亮了些,一抹黑影自一侧窜出,悄悄地蛰伏在一旁长桌,带着纯白面具,一身僧侣似地黑衣长袍,突兀的还有那刺眼的不匀白发,在混乱的场面中异样冷静。
蒲御蘅面具下的眼神蒙上一层阴影,他机械式地取下背在身後的背袋,里头是一把闪着银光的手枪。
枪口对着混乱人群的中心。
「砰!」
「啊──」
紧接着,第二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