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莫娜怎麽了，先是一整天都不跟我联络，直到了放学时间才又传讯息给我，说要晚点回来。
等她一回到家，还直接冲回房里关上门，不论我站在房门外怎麽喊，她都没有回应。
「莫娜，到底怎麽回事啦？」我开始紧张了，「难道今天发生了什麽事吗？是不是被欺负？天呀！」
就在我差点哭出来的时候，听见客厅传来开门的声响，妈妈提着三个便当回来了。
「发生什麽事了吗？鞋子怎麽乱放？」妈妈弯腰整理玄关的鞋子。
我连忙跑到客厅，「妈妈！不好了，莫娜她───」
「我肚子好饿。」莫娜打开房门走出来，已经换下绿茵的制服，长发用鲨鱼夹挽起。
「你们在搞什麽？」妈妈摇头苦笑，「好啦，快点来吃饭吧。」
「耶！我最喜欢排骨饭了。」莫娜开心地拍手，拿起便当坐到餐桌旁边，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我问：「莫狄，你不吃吗？」
「莫娜，你刚刚……」我才开口，她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住嘴。
我明白的，我们交换身分去上学的事，不能让妈妈知道。
「快点吃，你的鸡腿饭。」莫娜用筷子敲了敲我的饭盒。
「娜娜，不要这麽没规矩。」妈妈皱眉。
不管心中有再多疑问，都只能等吃完这顿饭再说。於是我跟着坐下，打开香味四溢的鸡腿便当。
「妈妈，你最近工作还好吗？」我挟起一块炸鸡腿。
「嗯，就跟以往差不多。」妈妈将几绺落下的发丝勾至耳後。
「妈，你白头发是不是又变多了？」莫娜指指妈的鬓边，「要不要帮你染头发？」
「是吗？」妈妈摸了摸头发。
我也看了过去，才猛然惊觉妈怎麽苍老了这麽多？
「是啊，那我等一下帮你染。」我迅速扒了好几口饭，想赶紧吃完。
「别吃那麽急，头发什麽时候都可以染。」妈妈帮我们两个各倒了一杯水，「今天在学校过得怎麽样呢？」
「跟平常一样。」莫娜答得飞快。
「那你呢，小狄？」
「嗯……跟平常一样。」我也做出同样的回答。
闻言，妈妈却放下筷子，神情担忧，「发生什麽事了吗？小狄。」
我一时语塞，毕竟我今天根本没去学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莫娜什麽都没说。
「她今天很累了，因为放学还被学长姊留了下来，讨论关於校庆的活动。」莫娜开口。
原来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是为什麽之前莫娜不肯告诉我？
「是这样啊？那还好吗？」妈妈握住我的手。
「她没事啦，妈，你太担心了，我先去洗澡喽。」莫娜放下筷子，她居然这麽快就吃完了！
「莫……」我想要叫住她，但她已经快速跑进浴室。
「你们吵架了吗？」妈妈看了看浴室，又看向我。
「没有，只是莫娜怪怪的，一回来就……」我立刻摇头，「没事的，妈，我等一下和莫娜好好聊聊就行了。」
「你们发生什麽事了吗？」妈妈握着我的手加重了力道。
「没事啦，就是……」
「不要瞒着我！」妈妈更用力地捏紧我的手，让我吃痛喊了声，她才连忙松开，「对、对不起……」
「妈妈，你怎麽了吗？」我握着自己被捏痛的手看着她。
「你们姊妹之间偶有摩擦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是我太紧张了。」妈妈勉强扯动嘴角乾笑，「快吃饭吧。」
我有些茫然，今天是怎麽回事？莫娜和妈妈都怎麽了？
莫娜洗完澡後，拿着吹风机来客厅吹头发时，我正在帮妈妈染头发，她说她今天学校考试很累，还差点打翻水杯，行为举止充满怪异，我却一直没有机会问她。
妈妈也很奇怪，每次我要离开客厅，妈妈便会问我要做什麽，好像怕我离开她的视线一样，她偶而会这样心神不宁，但那大多都是……我忽然一愣，想起那个日子又快到了。
「妈妈，没事的。」我咬着唇，暗自庆幸莫娜此时已经回房，然後我拿起遥控器，刻意调大电视的音量。
「小狄，那不是你的错。」妈妈轻抚我的脸颊，她身上那股刺鼻的染发剂味道，却在我鼻腔中转化成另一种气味。
「那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下数千次，甚至莫娜也这麽对我说，但我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无论我怎麽道歉，都永远弥补不了我犯下的过错。
「妈妈，没事的啦，换我去洗澡了。」我指指她涂满染剂的头发，「等我洗完澡，刚好你也差不多可以冲掉染剂了。」
「小狄，不管有任何事，都一定要跟我说。」在我进去浴室前，妈妈又提醒了我一次。
我勉强一笑，胡乱点了个头。
一直到前一两年，我半夜偶而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但我从来不敢与莫娜谈起此事。
等我洗好澡，轮到妈妈去洗之後，我来到莫娜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看漫画。
「唉。」她一见到我就叹气。
「莫娜，我忍了一整晚了，你该告诉我了吧？」
「我没什麽可以告诉你的。」莫娜别过头。
「你今天去绿茵发生什麽事了？」
莫娜依旧什麽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