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年徐徐 — 番外《揉情似水》上

正文 流年徐徐 — 番外《揉情似水》上

对於一个高三生来说,美术课这种艺能科的时光不是拿来勤能补拙大考范围,就是拿来修生养性的。

尤其对於一个老早就高分申请上国外一流学校的邱晨,基本上来学校就是一种休闲娱乐,更何况气氛和谐的美术课。

「各位同学,我们这学期的美术课要做陶土哦,会有三个礼拜、也就是六堂课的时间让大家完成作品……」纵使美术老师在资优班的讲台上说得口沫横飞,底下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将目光锁在自己的考试参考书上。

整间教室大概只有邱晨轻松地将背靠在椅背上、手里无意识地转着原子笔、表情温和地看着老师了,他偶尔在老师说话的停顿处点了点头,这对刚毕业没多久、战战兢兢准备许多精彩内容的年轻老师无疑是一大鼓励啊。

总之,慵懒的美术课就这样展开了。

「邱晨,你要不要帮我做作品?」坐在他隔壁、跟他交情不错、但学测考完走出考场就决定指考的男生偷偷问他。

邱晨挑眉,「这个嘛……」

「三天的午餐?」

他没说话。

男生赶紧追加:「一个礼拜?」

他露出得逞的笑容,「成交。」

他一这麽说,前面的同学也转过身说:「我请你一个礼拜的晚餐,你也帮我吧?」

「没问题。」一下子接了两笔生意的邱晨在心里盘算,太好了,除了帮自己找到能填补三个礼拜空闲的活儿,一个礼拜的午晚餐也省了,真是一举两得。

於是乎,邱晨桌上明目张胆摆着三份陶土,他先取了其中一堆,搓了一颗球再压扁,看了一看,弄出一些不规则的块状压在上半圆处,又揉了两个较小的圆球、一条长条物和一块椭圆,胡乱摆好位置後,端详一阵子。

「这是什麽呀?」被其他同学冷落的老师走到他身边,殷勤地问着唯一认真参与的学生。

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淡定地回答:「爱因斯坦。」

老师愣了愣,什麽爱因斯坦,她只知道俄罗斯油画大师列维坦……好吧,她果然是在数理资优班里,连作品都很科学。

「你做完了?」

「还没,这只是打草稿。」说着,他把所有零件拔起来,开始雕刻最底层当作脸的大块陶土。

「哦,好好好,你加油……」老师自己觉得尴尬,狼狈地躲回讲台──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要当什麽美术老师嘛!

两节课过去了,下课钟响起,老师交代几句话後离开教室,隔壁男生伸了伸懒腰,转头看看邱晨做了什麽。

「哇靠,这是爱因斯坦吧?」只见那坨「东西」经过他一个多小时的修整,已经有爱因斯坦芋圆形的脸部轮廓、狂放的发型、茂密的胡子、睁大的眼和吐出的舌头,维妙维肖。

邱晨平淡地点点头,眼里噙着零星的得意。

「你美术班的来数资班干麽啦?」男生揶揄,觉得自己午餐请得值得。

他也没说话,仅是微笑。

事实上,他心里不屑地想着:呵呵呵呵你们这些纯理科男生可不可以有点古板数学符号以外的才能?可不可以有点情调!整天嚷嚷女生嫌弃理科男不浪漫,到底要怪谁?

当然,他不是在嫌弃自家好同学,只是……真的很无奈啊,恨铁不成钢啊!

虽然检视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大情圣,又刚好没遇到心思细腻的人。

总而言之,邱晨在下一次美术课之前,又完成了另一个作品,卓越的手艺让他多接了其他同学的「订单」,好几天的三餐连同饮料都有着落了。

×

这天午休时间,天空灰蒙蒙一片,阳光无法透到地面,看起来快下雨了,却又迟迟没有雨滴落下,很容易勾起人们的烦躁感。

邱晨无意间经过音乐教室区,路过琴房。

梁路庭那家伙的俏脸就这麽浮上脑海。

他手上抱着一本被砸到会出人命的《免疫学》,停下脚步低头沉思。

她在干麽呢。

有没有被欺负啊。

应该没有吧,那个笨蛋只会欺负别人。

而且还是个说过年会回台湾,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的笨蛋骗子。

邱晨想一想,推门走进琴房。

这里显然很少被人使用,房间里有股霉味,马上也要进入梅雨季节了,应该会更潮湿吧,他环顾四周,找到角落的除湿机,啧,被灰尘完美覆盖了。

更令人难过的是,插上插头按了启动之後居然还是毫无动静!

身为做梦都能说出物理公式的理科大神,他完全剃除犹豫的时间,转身走出琴房,到体育组隔壁的学校杂物室找熟识的工友伯伯借了一套工具回来。

他席地而坐,直接拆了除湿机。

热交换器、电源线、水箱都没事……滤网跟送风机充满了灰尘,不过清一清就好了……哦,压缩机的启动电容不太妙。

衰减了啊。

他停下动作,左顾右盼。

好吧,显然要再跑一趟杂物室了。

经过一番波折,向工友解释很久最後乾脆自己找到新的启动电容、并且在跑回琴房刚好开始下雨的邱晨,终於能满意地看着开始运作的除湿机,他走到钢琴旁,手指轻触在黑色琴盖上头,沉思。

那个笨蛋有没有交到朋友啊。

这麽自以为是,会不会被讨厌啊。

而且就算没人理她,她还是会装得不在意,假装很坚强,觉得独善其身更高雅,她会说是她不理别人的。

神经病。

他掀开琴盖,将手随意放在键盘上,从大拇指到小指依序弹了五个音。

呃,好奇怪。

好吧,他是知道的,梁路庭骄傲归骄傲,还是有本钱自以为是的,钢琴这种鬼东西也能驾驭得很好。

他有自知之明地把盖子重新盖上,走到他以前听她弹琴时待的位置坐好。

他还是,好好听她弹就好了。

特别好。

他转头看了看琴房对着操场的窗子,第一次看到梁路庭,阳光就是从这个角度掉进教室的吧。

其实那颗球才不是他丢的,甚至他站的位置跟棒球轨迹毫无关联,只是他猜拳输了负责来捡。

不过,好像应该感谢当时出剪刀的自己啊。

剪不断,理还乱,好好的怎麽跑去美国,留我那麽多愁呢。

他把头靠在一旁的书柜侧边,钟响了,上课了。

但,他不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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