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年徐徐 — 8-6

正文 流年徐徐 — 8-6

我们俩沉默地对看,只不过他多了温和的笑容,而我花了一小段时间在分析他刚才说的话。

冰雪聪明的我已经厘清牛顿的第一和第二运动定律,并且对科学人的严谨多了一丝崇拜,但是,这与他和彩的事情没有关联吧!牛顿是做科学的,才不理会爱情。

「所以,为什麽会扯到先来後到这件事?」

「牛顿的事你懂了?」他反问。

我点头,但是马上又说:「可是这跟……」

「懂了就好。」他的声音和着钟声,变得模糊。

上课之後,校园终於变得安静许多,音乐教室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突然也不敢说话,怕破坏这份宁静。

「你有没有时间突然静止的感觉?」他蓦然问,「这就是相对论的概念,时间流是有快慢之分的。」

对於他科学式的另类浪漫,我终於放弃纠结在牛顿的定律,并且,为了避免他继续和爱因斯坦厮混,往相对论的世界前进,我赶快问他:「为什麽我们会这麽偏题?」

他挑了眉,困惑地看着我说:「难道你想回到令人沉重的话题上吗?」

他困惑什麽啊!

那个眼神除了困惑,还充满了揶揄!

「运动定律和相对论有比较不沉重吗?」

他莞尔,拉着我从钢琴椅子站起来,另一手替我拿着我的包包,我则是拿稳我的陶瓷钢琴,跟在他後面快步走。

音乐教室的灯关了,但还是有阳光照射进来,从那扇曾经被他打破的窗,照亮整间教室的各个角落,而曾经给了我一小条血痕的玻璃碎片不知道已经辗转流浪到哪个空间或成为了什麽,它可能不会知道自己当年割伤了的女孩和打破自己的男孩现在的模样,比起当年是耀眼了许多。

时间很快也很慢,包裹着那些单纯的回忆,在宇宙中遨游。

这是我认识邱晨的第四年。

「你要不要打球?」我们走到操场,当年我投篮的篮框网子已经换了新的,洁白得像是天上的白云,同时也僵硬得彷佛做肢体前弯的我。

「你有球?」

「去器材室借,」他说,「或是抢学弟的。」

我一笑,「抢学弟?你不要被学妹抢就好了。」

「学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学妹对吧?」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要抢我?」

我打量着他,说:「我干麽抢你?你可是我的召唤兽呢,我们的契约还没到期,你应该还是我的下属。」

「契约有效日期是什麽时候?」他倒退走,往器材室的方向,我慢慢地跟着他,我们两个面对着面讲话。

太阳很大,我没有任何防晒用品地,就这麽赤裸裸地曝晒在紫外线的拥抱下,不过天生丽质的我怕的不是黑皮肤,而是热到中暑的天气。

「嗯……」我还真没想过这件事,「到我嫁人吧。」

「如果你不婚呢?我不就很吃亏吗?」

「我是契约订定者,本来就应该为自己的利益考量啊。」我笑说。

「我是契约的参与人,有资格对内容提出质疑,我覆议。」

「覆议驳回,维持原案。」我立刻说。

「那你什麽时候要结婚?」他停在原点,我走靠近他一些之後也停下脚步。

「当我找到一个值得我爱的人爱,而且那个人也爱我,然後,当我们做好了一起继续走的决心,我就嫁给他。」

这个答案我很早就想好了,也许是Ashley第一次问我的时候,也许更早,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个答案不会变,至少暂时不会。

他点头,接着,我们一起在阳光下微笑。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我可是很认真在回答呢。

我边笑边这麽想。

邱晨抱来一颗篮球,看起来很脏,表面偏向光滑,可见是被磨练得很频繁。

「不是抢来的吧?」我故意问。

「当然不是,」他说,「我只是很客气地跟学弟说:『学弟,球不给我,就永远交不到女朋友喔?』而已,结果学弟一阵发抖,丢下球频频对我敬礼说:『学长对不起,球给你,我的梦想是一次交一打女朋友……』。」

我大笑,用力地拍了他的肩膀责备:「你不要每次都很认真地开玩笑好吗?我明明看你从器材室出来。而且这该不会是你的愿望吧?还嫁祸给学弟。」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是器材室里的学弟,也是学弟的愿望。」他很认真地对着我说,那双深邃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你够了,球给我。」我边笑边抢走他手里的球,走到篮框下准备投篮。

我站得离篮框很近,但是太阳晒得我头昏眼花,瞄了很久才投出,而且还没有投进,球打在金属框上弹了出来,滚了好远,快要融化在烈日下的我还要跑过去捡回来。

我真的很想骂脏话。

「别难过,我不会笑你。」邱晨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看,我火气一上来,拿着篮球不是对着篮框,而是对着他丢出去。

他稳稳地把球接住,嘴里唠唠叨叨地念着:「喂,好歹我也是你学长耶,这学妹多没礼貌……」

「学长?」我说,「你只是吃数字维生的怪兽吧?」

「数字怎麽能吃呢,要好好和平相处才对呀。」他站在三分线投球,球「刷」的一声直接落入篮框,摩擦着网子坠地。

我脸色铁青。

「拿来拿来,再一球。」

「要我帮忙吗?」他站在我背後扶着我的手,一使力,球打中篮板的红色框线内范围,顺利地落进篮框内。

我们俩对看,他轻声地说:「近距离要打在红线里面,比较容易经过反弹而进球。这是欲擒故纵的概念,像是先交了个假男朋友当炮灰,以便进攻真正的目标,也是同样的意思。」

我看着他好久,久到额头都出汗了,才吐出一句话:「……你大学是不是选修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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