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我想藉此证明些什麽吧，以这种方式。就因为从小都靠着他抚养长大，才会想着或许当我成为一个能够独立自主的女性、当我不再需要依赖他、当我打破了过去的规则时，他就不会把我当成小女孩了。
也许我和他之间就有更多的可能了。
我将手伸向背後，正想将包包打开时，赫然发现我身後并没有任何物品，这才想起我的包包放在春煦的车上了。
「呃、那个……」我咬唇，面对他的眼神感到有些尴尬：「我把包包放在车里了，不过我等等就把钱给你！」边说着这句话，我在心里边骂着自己的愚蠢。
「傻瓜。」他沉默了几秒後，笑着吐出了这两个字，轻拍了我的头後拿出了皮夹，抽出钞票递给店员。
「我等等一定会给你。」等待店员替我将包包装袋的时间里，我小声地对他说。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这次是清楚的，「笨蛋。」然後他再次摸了摸我的头，也再度牵起了我的手。
「谢谢。」替我向店员道谢，也替我从店员手中接过袋子，他紧握着我的手，带领我走出商店。
「为什麽要那样叫我？」盯着自己不断前进的鞋尖，我用近乎呢喃的音量开口。
「嗯？」
「就是、就是叫我……」在这一瞬间里，突然好讨厌自己，这个孩子气的自己。
「你说傻瓜吗？」他接续了我没说完的话：「你很可爱啊。」追根究柢，还是我这些所作所为才让他一直把我当成孩子吧。
明明我是多想要成为他眼中的女人，却从来没成功过，也不知道该怎麽做。
我想，一旦有了「我要成为女人」的这种想法，就是个幼稚的象徵了。
连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态走了这麽多年、待在春煦身旁这麽久，让他一直看着这个可笑的我。
这麽说来的话……
我大概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吧。
「小海，上车吧。」回过神，看见春煦替我打开了车门，正笑望着我。
「啊、好。」我迟钝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上车前春煦接过我手上提着的衣服，待我坐好後替我关上了车门，尔後开启後座的门，将纸袋都放置於椅子上，搞定一切後自己才缓步进入驾驶座。
我透过後视镜将他的每个动作收进眼里。
他总是这样，总是如此细心地照顾好身旁的所有事情。小时候我只觉得能有这样的家人伴在身旁，真的非常幸运；慢慢长大了之後，开始认为他所作的一切，都贴心的太不可思议了，同时也会时不时提醒自己，不能把这些当作是应该的；直到发现自己喜欢他之後，看着他这些习惯性的举动，我却开始有些焦虑。
他是否对每个女生都是这样呢？
经常会忍不住这样想着，心中充满了惶恐。
「小海。」
也总是拒绝听那些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答案──
那只是他的个性而已，你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小海？」
「别发呆了，」春煦过於接近的声音使我瞪大了双眼，将随着思绪胡乱飘的目光定在他脸上，赫然发现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剩不到十公分：「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怎麽啦？」
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因他过近的气息而有些发烫：「呃，呃、那个……」我支支吾吾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因为刚刚的话生气了？」他勾起了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却让我在瞬间忘了如何呼吸。
「我、我……」凝视着他那好看的唇，我对於此刻心中带着的想法感到不认同，皱起了眉头。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
「笨蛋，」他打断了我脑中的邪恶思想，接着身子稍稍往後退：「要系安全带啊。」
喀。
清脆的一声。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春煦抽回了手，接着安全带的扣环印入我眼帘。
……原来是因为安全带啊。
「啊，对、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想赶走那些落寞的情绪，但它们却紧紧地捉着我的心不放。
「要出发罗。」望向说着话的春煦，看着他的笑容於侧脸上消失，而下一秒也许是发现我正注视着他，他转过头。
「怎麽啦？忘了什麽吗？」他再次勾着嘴边的弧度面对我。
是的，我好像忘了什麽。
「没、没有，走吧。」
我忘了如何不带着任何一丝爱慕之情，纯粹地看着你。
我的内心这麽回答着。
望着眼前被车灯照亮的昏暗停车场，我再次忆起方才那让我心动的片刻，即使我想要忽略也无可奈何的悸动。
「想听什麽歌吗？」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时，春煦这麽问我。
我边思考着他的问题、边打开双腿前的置物箱，开启时却发现里头并没有像过去一样放置着满满的CD。
「连接你的手机吧，我最近把车上的CD拿回家整理了，还没放回来。」他解释道。
「喔，好。」我点头，正想将置物箱阖上，却被角落的物品吸引住目光。
在看清那是什麽之後，我却後悔自己注意看了。
「怎麽了？」也许是看我迟迟没有动作，春煦开口询问了我。
「没事。」轻声道，我愣愣地望着躺在制物箱角落的那只口红，那颜色……在某个人唇上似乎很搭。
为什麽春煦的车上会有这支口红呢？
我想假装什麽都没想到的这麽问着自己，却无法忽略自心底传来的答案──那当然是孟璇姐的啊。
「发生什麽事了？」感受到车子停下、听见打档声，约莫两秒後春煦向我凑近。
我没有说话，用余光观察着春煦的举动。
他的肢体变得有些僵硬，似乎也看见那支口红了。
我想不到该问些什麽。
「扔掉吧。」他的话闯进了我空白的脑袋里。
「啊？」我望向他，对他所说的话感到有些惊愕。
「把它丢掉吧。」语毕，他伸长手拿出了那支口红，丢入车里的垃圾桶。过程迅速并准确，没有带着丝毫犹豫。
「这样……没关系吗？」向他丢出这个问题，连我都觉得自己虚伪。在他这麽果断的做完这些动作之後，难道还会回答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他凝望着我，彷佛看穿我所有想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然後他吐出了这句话。
那是否代表着我有希望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任由它在我脑中盘旋。
也控制不住地握住他准备要打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