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瓣:違紀的戰爭 — 第三章 變奏的青春(7) 除夕夜未眠(上)

正文 女瓣:違紀的戰爭 — 第三章 變奏的青春(7) 除夕夜未眠(上)

她一直以为,只要他当完兵回来,煎熬的日子就会结束,两个人应该可以稳定地长相厮守。直到一颗颗红色炸弹在她身边绚烂夺目地爆开,一个个好同学老朋友披上嫁纱,而她,却仍是老样子。

或许就像柳嘉颐学姐说的:「没办法,男朋友是医学系的话,就是得等。七年毕业了,还要当兵、住院医师R1、R2、R3……,等到要能独当一面,有个经济基础,有时间谈结婚,都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纵使两个人又回到相同的医院,一起住在承租的电梯大楼温馨小窝里,但是自从他说要应徵一般外科开始,她就应该要知道一般外科住院医师的生活绝对不比她耳鼻喉科来得轻松,更何况是人力单薄又诸事繁琐的趋势之下,两个人能三、两天碰上一次面,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算是难得。

数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多久没有亲密的激情缠绵。看到他每次深夜回家之後,疲累得如同老态龙锺的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洗完澡後,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眼睁睁看他表演三分钟入睡的特技。

年轻只有一次,当她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时,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最大的赌注。所以,除了等,仍旧还是只能等。

这个除夕铁定两个人都回不了老家吃团圆饭了!

杜鑫评连值三天的急诊外科二线,姚典娜卡着初一和初三轮值病房,那麽买些山珍海味来煮个火锅犒赏自己,幸运的话,两个人或许还能悠哉共度一餐,这可以算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的年夜饭罗!

只有时间赚钱、没有时间花钱,最大的享受或许就是好好地大快朵颐。帝王蟹脚、超级大明虾、鲍鱼、海扇贝……,丢进购物车的食物,看了就让人垂涎三尺,应该可以好好地慰藉劳顿疲惫的心灵。

两个人一起围在客厅沙发上,争抢着锅里的美味佳肴,偶尔瞧瞧电视里拨放的特别综艺烂节目,才发现近年来的那些明星偶像,已经一个都不认得。

那又如何?

像这种吃着火锅、看着烂节目,不需耗费大脑细胞、只需要大量胃酸酵素的活动,果然挺适合这种需要尽情放空的时刻。

火锅吃不到一半,杜鑫评的公务手机已经响起。

意料中的事,不是吗?

听说是一群年轻人不知到哪儿准备迎接今夜跨年晚会,到场却和人起了争执、挂了彩被送到急诊。在检伤处继续闹得不可开交,一线医师忙不过来,只好赶紧找二线救兵支援。

杜鑫评放下碗筷、接完电话,俊俏深邃的眉眼给她一个油腻腻的热吻後,便抓起外套出了门。

除夕夜团圆时,街道上冷冷清清,强烈对比出家家户户灯火映照出的祥和热闹气氛。摩托车通行无阻地呼啸,岁暮寒风中直达医院急诊门口,只是还没停妥车子,杜鑫评便听到急诊传来喧嚷的怒骂声。

「医生到底在哪里!为什麽还没来!」是沙哑又粗犷的中年男子镇吼。

「刚刚来了两个车祸昏迷的病人,我们所有一线的医师都在忙,现在已经帮你Call了二线医师,麻烦你稍微冷静、小声一些,不要在急诊这边大嚷影响其他病人和家属好吗?」声音甜美清亮,却带着一丝不苟的镇静,想必是某个护理师妹妹的解释。

「哇!痛啊!痛死我了啊!快叫医生来啦!」

急诊推床上,一个二十岁左右貌的大男生摀着头,却像个幼稚园小孩一样地大哭大喊,还不停蹬脚踢着被子。双手摀住的地方,半乾涸的血迹延伸到额庭、身上到处血迹斑斑,只是不知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干!忙什麽是你家的事,我这儿子血都快流乾了,不重要吗?」站在推床旁,听起来粗里粗气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始出现滋事前的紧张节奏。

一句脏话,惹怒了义正严词的护理师妹妹。呛辣的姑娘可以没有怨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但绝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软脚虾。

清秀的轮廓,上着细致淡妆,白衣天使下颚微微抬起,便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这个时间二线医生也要吃饭吧!已经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过来,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甚麽无理取闹?受伤这麽严重叫你们赶快处理是无理取闹吗?干!你告诉我你叫甚麽名字?我要去写院长信箱、告健保局,说你态度傲慢!告死你!吃饭和救人哪个重要不知道吗?看到病人快痛死了也见死不救,一点医德都没有!」

「如果我儿子有甚麽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听起来是另一个中年妇女尖锐地泼妇骂街的声音。

中年妇女揪住了白衣护理师的手臂,不让她去替一个由妈妈带着刚进入急诊的小妹妹量体温,一劲儿地便对着她吼叫拉扯。

「你这样吵也没有用!除夕夜我们医护人员在医院里忙得团团转,你儿子轻轻松松跑去跨年狂欢,和人打架受伤不过是自己造成的……」

中年男子的魁武身材一靠近,护理师妹妹相较之下像只娇弱的小兔子。男子举起精美綉龙刺凤的手臂,便是巨大的威胁:「你这个小护士说话这麽没天良、这麽贱,我不好好教训你……」一声怒斥之下,熊掌高举而起。

护理师妹妹紧紧闭上眼睛,眼看火炮般的攻击就要落下。

要打就让他打吧,打了咱就直接挂号验伤,类似这种恶棍总是会在急诊最忙乱的时候来滋事,敢打就让他赔医药费再住个几天牢房。

「这位先生!我就是二线的外科医师,有甚麽抱怨冲着我来,不要找我们护理师的麻烦!」浑厚而稳重的男声在身前响起。

呃……这是……

熊掌没有落下,显然是被某只有力的手臂拦截下来了。

护理师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位穿着T恤和西装裤的怪气男子,挡在了她与那彪形中年男子之间。

二线外科医师……所以,应该就是她刚刚急Call的杜医师罗!

倔强的眼神瞬间柔软,赧然地对眼前正套上白袍的男子说:「杜医师……谢谢……」

匆匆忙忙地接到电话即出门,杜鑫评身上这样的衣装实在也不只是怪字可以形容,没时间换上急诊的蓝色短衫,就直接用白袍盖住那不得体的T恤吧!

彪形大汉嘴里还在嘟哝,推床上的男子依旧哀号,杜鑫评二话不说抓起病历往床上一拍。嘴角一抹微笑,便将病床推入急诊待床的帘幕中,只留下身後一句:「不客气!我只是怕你漂亮的脸蛋如果挨上一巴掌,就不好看了!」

护理师妹妹愣怔了一秒,化开纠结的眉,也泛起笑脸。转身对着满脸通红坐在待诊区的小女孩,提起了耳温枪:「妹妹,姊姊帮你量体温喔!」

一旁焦心的妈妈连声道谢,把女孩身上的外套再拉紧了些。

「三十九度三,我等会儿会拿冰枕给你,然後尽可能让她多喝些开水,今天晚上人力比较不足,得稍微等一下医师才有空喔!」护理师妹妹亲切的声音,对着女孩的妈妈解释着。

这是她二十岁毕业後初到急诊的第一个过年,才囫囵吞下便当里的三口饭,便开始忙活起来。但这里的学长学姊哪个不是这样,她也没甚麽好抱怨的,要能好好地在医院里生存,便得眼明手快,认真看、仔细学,然後和大家一起分工合作,互相帮忙。大她四岁的男朋友,今年也才不过见习医师第二年,想要享受幸福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得熬过。

身後一个轻拍,资深学姊温柔的声音响起:「岱娣,你先带这个发烧的妹妹去十八号床,然後再去黄医师那边帮忙,他要缝合伤口但里面人手不够,检伤这边我自己来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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