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兔子小姐、愛麗絲先生 — 《第一章 ❀03》彷彿觸手可得,卻又是生死兩相隔。

正文 兔子小姐、愛麗絲先生 — 《第一章 ❀03》彷彿觸手可得,卻又是生死兩相隔。

说到白茉维和杨黎蔚两人,她们几乎可说如同八拜之交,小学四年加上国中三年都在一个班上,虽然高中进了不同学校,但因为两家住得近,父母也互相认识,常常两家一同出游;考完学测之後,得知两人都上了宙扬大学的外文系,甚至进了同一个班级,两人还开心的出去吃了一客大餐。

用简单二字来形容两人的关系,非闺蜜莫数了。

开学这天的课到下午三点,白茉维返家的路上下了一场雨,没带伞的她淋了一身的雨才终於抵达租屋处,不提她本就对雨天没有多少好感度,衣服淋得湿漉漉、全往身上贴的感受可不舒服,而她的心情自然也是称不上好。

「怎麽不乾脆放台风假……」良久,洗去一身狼狈的白茉维踏出浴室门,喃喃的自语带些埋怨意味。

她举着毛巾一边擦拭自己因潮湿而像电线一样全纠结在一块的栗色发丝,一边徐步走到梳妆台前,眼角余光正巧碰上了放在桌子右侧,微微散发金芒的旧式怀表。

怀表的外观只有纯粹的金黄与金属生锈留下的点点红棕斑纹,在後者的点缀之下为其增添了几分陈旧的年代感,不过亮眼的黄还是占了大多的面积,在日光灯的照耀下甚至反射着微弱而柔和的金辉,显然,怀表主人对它的珍惜可见一般。

白茉维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一条带着同样金色的小链子从怀表上方小孔穿过,落在她的手背上,女子纤细的指尖在微小得难以察觉的按键上轻轻一按,圆形上盖「喀嚓」一声弹了开来,露出钟表内被擦拭得透亮的玻璃镜面、纯黑细长的指针,还有上盖内侧正中央再明显不过的白兔剪影。白茉维的指尖摩挲过那处,兔子形状的刻痕摸起来有种特殊的触感,有点像在触碰砂纸;沙沙的感觉与金属的冰凉透过指尖上一小处皮肤传达到心上一般,使得她心跳像受损的钟摆一般落了几拍。

滴答、滴答。

滴、答。

「奶奶、奶奶……火好热、好痛。」女孩纤细柔软的呜咽声在她耳边轻声响起,似乎还伴随着烈火延烧、木制品断裂的声响,接着的是几声被呛着的咳嗽声。

「乖小茉,奶奶在、奶奶在……咳咳,我们很快就出去,很快啊……咳!」

依稀可见,火光四射的小屋子里头,白发苍苍的纤瘦女子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女孩,小小的孩子蜷缩起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令人安心的怀抱中。

苍老而布满了皱摺的一只臂膀用尽全力托着女孩的臀,明显十分吃力,空着的另一手也不得闲,紧攥着一块纯白色的湿抹布,轻覆在女孩的口鼻间。

没有更多力气为自己抵御气势汹汹地窜进鼻腔的黑烟,与四周猛兽般不断扑来的烈火。

回忆,像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马赛克,也像被禁锢在迷雾缭绕的林中深处,总是模糊、总是看不透,唯一清晰的感受只有那时身上火烧的灼热、至亲令人安稳的怀抱、拼命守护着自己的温柔——

「咳……快、来人呐,这里有个孩子啊……」

她在木桩塌落前将自己递向小窗台边,用尽所有气力把年幼的自己送往脱离险境的唯一出口。

被救离蒸炉般的火灾现场时,女孩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旁徨,儿童稚嫩白皙的小手却再没有一分足够抓紧亲人的力量。

她被带离,手中仅握住一只耀着金辉的怀表。

——梦模糊得不真实,唯有亲人最後一面的笑容是如此清晰;彷佛触手可得,却又是生死两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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