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敲响下课钟声，班导师就到了班外等着，而等台前的物理老师宣布下课时，他便马上进来教室，要我随他到导办一趟。
我重重叹了口气，多拎起一件外套才走出教室。
我还没跟上老师的脚步，白裕阳就已经追上了我，走在我的身旁，什麽话也不说。我看着他，皱起了眉头，向他问：「你跟着做什麽？」
「我刚好有事情找老师，所以我也要跟着去办公室一趟。」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还没有回话，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起初，班导师看见白裕阳，并没有主动问他要做什麽，而白裕阳也没有自己开口，我和他就一块并肩站在老师的座位前。
「看到你我这才想到，你们学生会有批到墨子寒旷课的消息吗？」
白裕阳听见老师问他的问题，偏头想了下，接着语气笃定地说：「这学期的缺旷课都是由我来看的，我们班上都没有出现旷课的问题，如果有，老师也会收到通知单才对。」
「这样啊……」班导师搓了搓下巴，又接着问：「还有，上次墨子寒和徐纪雅打架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麽吗？」
「嗯？那时候我也有跟去办公室，因为我和子寒都是劝架的人，但教官一来就把我们叫走，我们一时也说不好状况。打架的人是徐纪雅和曾向暖，劝架一块去的有我、子寒、颜以冬还有张理蔓。」
老师搔了搔头，「原来如此，这跟我一开始听到的不一样啊……」
「是班上有人在传言吗？」
当白裕阳继续问下去，我已经瞪大着眼睛，看着班导师。
「不，是一个家长打过来说的，不过我不清楚是谁，只是闹到了别的处室去，我马上就被通知，真的是很头疼的事啊──」
而就在他接话的那一刻，所有的忍耐全都爆发了。
我看着老师重叹了口气，接着又回忆起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也挺厉害的，吵架打架，甚至连翘课都会了？」
──「下一次你老师打来，是不是就是要通知我你被退学了，在我面前装得什麽事情都没有，但在学校捅出那麽多娄子，你还真有胆量啊？」
「老师，你什麽都没确定，就打给了我爸爸吗？」我气得全身发抖，胃好像不停翻腾一样，绞痛越发越严重。
「那时候我刚接到通知，所以就马上打电话问了你爸爸知不知道这事情，要他问问你。」
「……问问我？老师你在听完白裕阳解释之前，不是早就觉得是如此了吗？是直到现在，才对这些事情产生疑惑、发现与自己的认知对不上不是吗？」难过、愤怒、委屈，这些情绪全都搅和在一起，让我的脑子就像是炸掉了一样，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每一个举动。
在眼泪伴随着我拍在办公桌的手落下时，嘴唇已经被我咬出洞，铁锈味在嘴巴里头蔓延开来──都是咸的。
本来吵闹的办公室，在这一瞬间变得安静。班导师像是被吓着一样愣了一会，接着对我说：「是昨天发生了什麽事情吗？老师确实是要你的家长问问你状况，并不是告诉他你打架翘课啊。」
「我怎麽会知道老师是怎麽跟我爸爸说、我爸爸又是怎麽接收消息的？只是，老师你什麽都不确定，一早就像是要训话我一样把我叫过来……要是白裕阳不在这，我对你说了一样的话，你会听信我吗？」我不停流着眼泪，歇斯底里地开口说着，「会吗！老师，你会吗！」
「墨子寒，你先冷静一点……」老师按下我的肩膀，双眼直视着我，「这事儿我们慢慢说、说得清楚点，有什麽误会，我等等就在你面前打电话给你爸爸，好吗？」
上课钟声在这时候敲响，那音量大得让我唤回神，稍微冷静了一些。
「白裕阳，你先回教室去吧。」老师说着，替我拉一张椅子过来，顺道给我一包卫生纸，抛了句「冷静一下」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办公室里头的人越来越少，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替我倒了杯热水，轻叹口气，然後对我说：「对不起。」
我并不知道他向我道歉哪件事，没有立即回覆，只是後来，他接着说了昨晚所有事情的经过，问了我每件事情的详细状况，打了电话到教官那里确认，又在我的面前打给了爸爸，向他道歉。
所有让我感到烦闷的事情，都在那短短的五十分钟之内解决了。
「就算再去问一次，也不见得能够知道是哪个家长打电话过来的。不过不论是谁，看得出来那位同学对这些事情有些误解，所以等会儿在班上我会提起这件事，也会呼吁大家别再讨论。」老师对我说，「昨晚别处室的老师突然打电话过来骂我一顿，我也没想到我那样的告知会让你有这麽大的困扰，总之，希望你能够接受老师的道歉。下一次，我会清楚了解事情的发生经过、也跟本人求证过之後再来做处理。」
我点了点头，向他道谢：「谢谢老师，事情能这样解决，我觉得就是最好的了。」
但愿全都告一段落了。
下课，我在返回教室的途中，遇上了白裕阳。他的脚步匆忙，好像急着要上哪去，可看见我之後，就立即停下了脚步，向我问道：「没事吧？老师有责怪你吗？还有什麽其他的事情需要我作证的吗？」
「什麽作证，你那是包庇我吧？」翘了课却没有被处罚、找了人吵架却被说是劝架的那方，这些谎言，全都是由他捏照出来的啊，「不过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闻之，他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露出了笑容，「看你这样子，应该没事对吧？我担心你一整节课，整堂数学课都没把心放在书上，还被老师叫上台解题。」
「这你可不能怪我啊。」
「我没有怪你。」他说，「只是……看见你笑了，觉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