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莎交代要她带着阿徳瑟认识环境跟搭车,於是她一边走一边对他讲解路上的事物。
两人搭上公车後,他有点嫌恶地看着破旧车窗上的苍蝇乾屍。
「习惯就好。」
他指着苍蝇的指尖颤抖着,「你真的能习惯吗?」
「没有习惯过。」
他瞧了她一眼,「你来美国几年了?」
「很多年。」
「嗯?等等,我为什麽觉得有闻到椅子有怪味?」他面露奇怪地触摸着椅垫。
「常有流浪汉深夜上车後就在公车上睡一晚,公车绕完後天也亮了,那可能是流浪汉留下的尿味跟汗位吧。」
「天啊,真恶心!公车司机都不讲话的吗?」
「有钱就能搭车嘛。」
「美国真是自由地很彻底。不过,我还是喜欢台湾的捷运跟公车,很乾净。」
她一直都很想念与喜爱台湾的捷运跟公车,而给予表达认同的笑。
接着他观察了车上的乘客,「你看那个人,她一个人几乎就坐了两个位子欸。」
「喔,这很正常啊,我还看过一个人能坐三个位子的。」
「天啊!好恶心!」
「除此之外,我也蛮常看到太胖无法起身必须坐电动轮椅移动的。」
他呆滞的表情让她感到好笑,她知道这一切对於刚到美国的人而言有多不可思议。
下车後他们走到轻铁站,「这里没有闸门的吗?」
轻铁站不若台湾的捷运那般复杂精致,轻铁站只有在地面上简单地盖个可以挡雨的站跟两张长凳,一旁有个售票机。到任何站都是一样价钱,两小时内可以坐到任何地方并乘坐无限次数。不过,她在其他城市搭车时似乎有看到像台北捷运那样按站计费的,但她记不清楚了。
「没有。」
「不会有人坐霸王车吗?」
「不瞒你说,我坐过,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坐霸王车。」美国的大众运输类型众多,其中有些并没有闸门,也不强制买票。
「美国人采取信任原则,所以相信你会买票,车上也没有站务人员,不过站务人员随时有可能在任何一站上车,上车後也不见得会检查,即使有检查也不见得会从第一节车厢走到最後,有可能他在来验你票之前就下车了。但是,一旦被他抓到,罚金会高到让你把之前侥幸坐的霸王车钱全吐出来还倒扣好几十元。」
他听到这缩了缩脖子。
「一张票2元,罚金84元,你想想,你有可能成功搭到42次霸王车?」
「好贵!」
「说谎的代价是很昂贵的。」
上了车後,他好奇地张望观察着这台车,她则在旁观察他。他这好奇的模样,让她想起很多年前来美国时也是凡事都啧啧称奇。
车上的广播提醒乘客即将抵达的下一站,此时他震惊地指着喇叭,「欸!这女生的声音跟在台北捷运上的一样!没想到美国也采用这女生的声音。」
她愣住了,「你以为这是真人?」
「不然是谁在报站?」
她完全被他戳中笑穴,不住地捧腹狂笑,「这当然是机械女声啊!而且这系统当然是台湾采用国外的,怎麽会是反过来!」
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她来看实在很逗趣,身为生活白痴缺乏常识的这一点让她想起比目鱼,但同样的傻事他来做就显得很可爱,跟比目鱼那只想让人翻白眼的言行比起来,两者差异极大,他想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妨碍到她的缘故。
「话说你几岁啊?」她想知道这没常识的人到底是几岁。在他告知後,她估略他比羽唯大一岁。
「你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他已是社会人士,但他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
「谢谢你的夸赞,我最近老了一岁,听你这样说有好过一点。」
听闻他的生日才刚过,她询问他的生日,赫然发现他的生日竟然只跟羽唯差两天。同星座的人性格可能相差甚钜,但只差两天她认为可能不会差到哪去。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天,但他的性格似乎比羽唯好相处些,她几乎没做什麽引起他不快的事,他的态度一直很平和。
到站後,她带着他前往一间餐厅,这间较为昂贵所以她很少来,只有跟朋友她才会来。他刚来美国,她想邀他去吃间好餐厅让他见识一下美国还不错的料理。
进来後,看到高雅的装潢与丰盛的菜单与甜点,他看似颇为满意,只是价格让他有点咋舌。
一会後她起身去厕所,回来时她却怎麽样都找不到他们的座位,转了两圈她才发现,一整排人群完全掩盖了他瘦削的身型,难怪她找不到他。她在美国看胖子看得很习惯,直到他来了才让她注意到台湾与美国人们身型上的巨大差异。
坐下来後,他很惊讶地用下巴指着附近的妇女,「Look!Americanbigmom!」(看!是美国大妈!)
听他一说她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在美国从来没有遇过可以开中式英文玩笑的朋友,她的华人朋友要不就是像美人鱼一样是中国人,不然就是跟公主一样是香港人,台湾人在人口上大幅少於上述两个族群,有时讲中文的玩笑还真的是同一个地区来的人才能体会。
一路相处下来,对她而言平白无奇的日常事物全都变得非常有趣。
在回家的路上,他问道,「要你这样带着我介绍环境以及了解如何搭车等等琐事,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啊,以前刚来美国也是从朋友学到很多。」
「但应该没有从早上起来的作息一路讲到晚上,也没有食衣住行都交代吧?」
「嗯,的确没有。」
「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
「这没什麽,跟你讲话很有趣,不麻烦,而且我只是在这住久了所以会知道这些,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以後也请你多指教了。」
「你也是,其实不用这麽客气。」
对她而言,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自从公主离开後,似乎没再跟谁进行过平和愉快的对话,直到遇上他为止。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过台湾人,这人竟飘洋过海地走入她寄住的家中,想来也真是奇妙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