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曜刚进入高中时期的事了。
现在想来,一切都如梦一场。刚醒来的时候,梦的内容还清晰可见,但没多久迅速淡化,最後只记得「好像有做过一场梦」。
印象中,好像在不停追寻「什麽」。然而到了高二的现在,曜已经忘了她到底在寻觅着什麽。
只知道那是,曾经令她为之疯狂的事物。
没有人会把梦的内容放在心上。那一天,曜也是一如往常地换上制服,搭乘一个小时才一班的公车上学。
但就是那个一如往常的日子,曜跟梨子重逢了。
『啊啊,要是我们的声音能够就这样不消失,直接抵达世界彼端的话就好了呢!』
「好久不见了,曜。」
「梨子……」曜的唇瓣吐露出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孩的名字。
为什麽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内心却在翻涌滚动着,甚至喜极而泣?
『这样的话,我们要说些甚麽呢?不会失效的约定,两个人数着「一、二、三」地一起许下吧!』
※
「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房间的摆设与自己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打开窗帘,窗外是栉比鳞次的都市丛林。高耸的大楼争相伸展,彷佛宣称着自己才是最接近天空的存在。
「这到底是……」
难不成自己还没睡醒?
「曜」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镜子会投射出自己的模样,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然而「曜」在镜子里看见的,却是一名有着樱色长发的美妙女子。
「不、不会吧……」
「曜」急得对自己的身体又捏又揉的,镜子里的那人也跟着做出相同的举动。
虽说是梦,这也太真实了。
曜一觉醒来,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房间的摆设都跟记忆中一样。
她打开窗帘,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与三三两两稀疏的建筑。
为了赶走瞌睡虫,曜用冷水洗脸。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写了字。
──你是谁?
曜不解地把头微倾。接着她想到公车快开走了而加紧速度。
「早安,曜酱!今天没有迷路呢!」
曜对千歌说的话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忘了吗?昨天你……」
千歌口中的故事宛如另一个世界。那些字字句句在曜的脑海里反覆朗读,企图帮助主人理解情况。
但一切都是徒劳。
※
梨子醒来後伸个懒腰。宽松的睡衣因此垮落,露出梨子的香肩。
她用左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的手掌上被人写了字。
──You
「我?」
昨晚大概是练琴练太累了,梨子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麽要在手上写字。
印象中,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到宁静的乡下。
「今天状况好多了,昨天你是怎麽搞的,居然连『小蜜蜂』也不会弹,比初学者还不如。」
梨子露出夸张表示疑问的表情。但感觉老师也不是在开玩笑。
那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呢?
「算了算了,换下一本吧!」
「是。」
梨子拿出下一本练习曲的乐谱,发现里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是曜!
─Yosoro~
──这里就是东京吗!
曜翻开笔记本,里头出现许多她叫不出声音的豆芽菜、一些不像她的字迹。
──有呆毛的叫千歌。青梅竹马?
──我是曜?
宛如是在练字一般,端正的字体写了好几次「沼津」与「千歌」。还有用「曜」「you」的双关语笑话。
曜/梨子来回看了好几次那些字句。
「这……该不会是?」
我在梦中跟「那个人」……互换灵魂了?
曜跟梨子的尖叫响彻教室/隔音间。
※
两人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分别在笔记本、乐谱上记下目前的情报。
转移时间不固定,一个星期两三次。每次都在梦中转换,没有徵兆。
而为了不打扰到彼此的生活,两人互相制定了规则。
「我说你啊,不准用我的电脑上网去看奇怪的网站!」
「你才是呢!你说你在体育课大展身手,我的形象就不是那样啦!」
「你的形象是怎样啊!还有,我对钢琴一窍不通啊!」
「曜,我问你。为什麽我最近特别受到学姊的关爱,你不会拿我的身体做了什麽事吧?」
「没有啊,只是璧咚而已。」
「那才不叫做而已!要是你害我形象破灭不得不转学,我就转去浦之星要你负责!」
※
曜的闹钟响了。
曜睁开眼睛,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她已经连续一个月的早晨都看见相同的景色。不,也许更久。老实说,她忘了上一次与她交换身体是什麽时候了。
嗯……她叫什麽名字来着?
是说……我之前到底做了什麽梦?
一旦试图回想,脑袋就变得昏昏沉沉的。
那个人……到底是叫什麽名字?
「奇怪……?」
曜抚摸自己的脸颊,温温热热的。
「我怎麽……」
会忘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的名字,关於你的记忆正逐渐消失。
曜努力地想留住记忆,想要设法收集记忆的碎片,哽咽的自语: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记忆不断崩落,连原本确信的情感也逐渐淡忘。
「很重要的人,不能忘记的人,不想忘记的人!」
不论是悲伤还是喜悦,全都像被风侵蚀的沙雕,一点点消失,最後只剩下名为空虚的一粒沙子。
曜用手抹去不停溢出的泪水。
「奇怪,我到底为什麽而哭……」
我到底,是为了谁而哭?
曜感觉被指尖上某个坚硬的物体弄动脸颊。
那是一枚只有银白色的戒指。曜直觉那是情侣对戒,无来由的直觉。
注视到那枚戒指的瞬间。那人的存在,从曜的记忆里抹灭了。
※
曜一直在寻找某个人。
说是寻找,其实完全没有线索。因为曜连那人的名字、长相都不记得。
但曜有预感,只要她能与那个人相遇,一定能认出她来。
她在渴求的,就是这个将天文数字当成分母的奇蹟。
今天是升上高二的第一天,曜对自己说了声Yosoro打气,出发前往公车站。
「早安,曜酱。」
「早安,千歌酱。」
和同学互道早安,听完无聊的开学典礼。
一个平常的开学,一个平常的日子。
「好了,安静!今天要来介绍一下,你们有个新同学。」
原本在嘻笑打闹的同学,各个挺直腰杆,双眼注视着门的方向。曜也不例外。
走进来的,是一名有着樱色长发的美丽少女。
为什麽……
『早在前前前世我就开始寻找你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以你那有些笨拙的笑容为目标一路追到了这里』
内心的雀跃却停不下来?
『哪怕你完完全全消失不见灰飞烟灭』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樱内梨子。」
『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从1开始去找你的』
梨子向大家一鞠躬。手上带着跟曜一模一样的戒指。
她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曜的位置。微笑说道:
『无论需要多少光年我也会哼着这首歌去找你的』
「我来找你了,曜酱!」
图源:http://loveliveforever.com/wp-conte…/…/95803132412201633.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