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这个日子的意义，会依据对象而改变。血拚之日、团聚之日、促销之日……但对津岛善子来说，今天是和恋人一起度过的日子。从放学以後，她们彼此都将这一天剩余的时光全部给了对方。
享用完晚餐，走出餐厅。善子和梨子因为城市被银白色的雪覆盖的美丽画面，不约而同发出「哇～」的声音。
「今天玩得好开心呢！谢谢你罗，夜羽。」
「不、不用谢啦……」
两人并肩走在彷佛铺了白色毛毯的街道上。耳边传来应景的音乐节奏。这算是某种职业病吧？梨子的右手随着节奏弹动。
「呼～」
吐出的空气立刻化为雾状的小水滴，接着融於无尽的夜色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善子又连续吐了几口气。
「夜羽真像个小孩子。」
「你、你管我！」
扇子的嘴嘟得像她头上的包子一样圆，还将头瞥了过去。梨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善子的脸颊。善子把头缩进外套里。
「会冷吗？要不要牵我的手？」
「不……」
只见对方已经脱下左手的手套，一个邀请手势。
「哼！真拿你没办法！」
善子接过左手的手套，另一只手握住梨子手掌。
梨子的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弹琴的手。但和洁白的皮肤截然不同，掌间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善子没发现自己右手握得更紧。梨子会心一笑，将善子拉得更近。
只要和彼此在一起，烦恼忧愁便会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交往到现在每一次美好回忆的画面。
白色雾气消失在夜空中，不复出现。
掌间传来的体温以外的温暖。
「夜羽，可以送我回家吗？今天我家没有人喔！」
梨子走到梨子身前，微侧着身请求。嘴角勾起别有含意的弧度。
有时善子会想，到底谁比较像恶魔？
「好……」
善子小小声答应，好似怕除了彼此以外的第三人听见。
脑袋自动勾勒出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但这对善子来说太过刺激了，剧情只到了床前便叫暂停了。
善子脸像是露比的发色般那样红。
梨子这次笑出声来。
「走吧！」──她原本应该是要这麽说的。
会说「原本」，是因为将要说出这句话的人，现在已经倒卧在雪地上，头部流出不详的红色液体。
从巷道急速冲出的黑色轿车。
翻滚数圈的恋人。
还有商店玻璃反射出的，自己苍白的脸孔。
这些画面以一格一格的方式在善子脑中拨放。
「梨子！」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这两个字。善子赶紧跑到对方身边，因为担心增加伤势，仅做到将对方翻过身这样的程度。
赶过来的还有从黑色轿车下来的中年男子。红润的脸、茫然的眼神还有蹒跚的脚步，提示善子他的身体状况。
在看见梨子的伤势後，对方脸上的气色瞬间转为惨白。三步并作两步的逃回车里去。
「你这家伙……」
刺耳的引擎运转声敲打着扇子的耳膜。
为什麽明明是他违规，受伤的却是梨子？
为什麽他明明撞到梨子了，还能视若无睹的准备离开？
为什麽……为什麽他要从我的身边夺走梨子！
「不可原谅……」
黑色轿车以明显违规的车速冲了出去。
善子朝他的方向伸出左手。善子不懂为什麽自己为什麽这麽做……为什麽自己知道怎麽做。
「伤害梨子的犯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善子左手朝虚空一抓，接着往左侧迅速一挥。
远方的黑色轿车宛如被看不见的巨手推了一下，竟然朝行进的垂直方向飞了出去。撞上电线杆後折成ㄑ字状。
车上玻璃全部碎开，安全气囊迸了出来。保护了驾驶免於致命伤害。
还不够。
这点惩罚还不够。
伤害梨子的家伙……绝对不会饶过你！
善子的左手再次握紧。黑色轿车开始挤压、变形，支撑的铁架就像纸张一样无力被蹂躏。再过不久里头的人就会跟着丧命吧。
「给我去……」
「不行……夜羽……」
梨子右手搭上善子左手。善子停止攻击，心思重新回到梨子身上。
「梨子！」
「夜羽……不行……伤害别人……」
「可是那个人……」
「乖……听我话……好吗？」
血丝从梨子嘴角渗出。梨子依然挂着微笑。
为什麽……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好、好！我答应你！你不要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让我……说最後一句……好不好……」
「不要！什麽最後一句！等你伤好了再跟我说！」
梨子手抚上善子脸颊。
好冰，简直不像人类该有的温度。尽管如此，善子还是把它紧紧贴在脸上。
「夜羽我……最喜……」
说到一半的话，失去了完成它的主人。
直到最後，梨子还是温柔的微笑着。
那个曾经令她着迷的笑容，此时已不忍直视。
「我在听啊……梨子……起来把话说完嘛……」
吐出的雾气，没有消散。
图源：http://www.miaopass.net/…/539bafaeb613c515a85d67f4783b4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