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直男不会看这种书吧？」
他指向靠墙角落那格书架，放满了心理谘商和性别相关的书。
我放心地松了口气：「人家可比你认真多了。」
「什麽？」
「他也喜欢林晓苹。」
「……你是说他脸书上一直提到的女生？」
我点点头。
「所以他之前才对我那一副机机巴巴的样子吗？」宪钧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扫起书架上的书：「他们两个，应该是朋友吧？」
「怎麽说？」
「单身这麽久，喜欢她这麽久，如果只是不相识的关系，应该办不到吧？」
「嗯……」
「他知道晓苹现在的状况吗？」
「晓苹应该不会想让他知道，所以我没说……」
「嗯……也好。少个人知道，少个人担心。」
宪钧说完，脸色整个沉下去，我默默举起右手抱住他的肩膀。
「走吧！去你家喝啤酒！」
「不回夜店了吗？」
「不了，没心情。」
我叹口气，把挂在门边的外套取下，轻轻盖在家豪身上。
「留个纸条给他吧！」宪钧递了茶几上的便条纸和笔给我。
「为什麽？」
「总比他星期一去公司，被同事告知是你送他回家的好吧？这样不是更奇怪？」
『别吓一跳，是我们。好好休息吧！星期一公司见。子晴&宪钧』
接下来的晚上，换宪钧喝到烂醉，想着晓苹，我没有阻止他。
早晨，我帮宪钧泡完醒酒茶，赶在和小丽约定的时间前打扮好出门。
来到百货公司，小丽兴奋地一间专柜一间专柜逛着，拿到我眼前的，又是衣服，又是帽子，又是皮带，想着他老大哥对穿着的坚持，和纨裤子弟的消费习惯，哪是我们总机小姐可以负担的？只好一件又一件地打枪。
「啊？还是不行吗？」小丽难掩失望：「宪钧大哥到底需要什麽呢？」
他现在需要的，只有林晓苹吧？
一想到这里，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Sunny姊！我们先去吃饭吧！」
「喔……好，十楼美食街？」
「去城隍庙吧！」
「啊？那麽远？」我不禁抗议。
「听说那里的月老很灵！Sunny姊！一起去吧！」她兴奋地对我眨眨眼。
两个人在庙埕简单吃了小吃後，就到一旁的金香店买了供品和纸钱，小丽还买了拜月老专用的祭祀包。
「Sunny姊，你不买吗？」
「拜托月老让家豪喜欢我？」我勉强地笑了一下：「你不觉得这样有点狡猾吗？」
「如果宪钧大哥和家豪哥真的不喜欢我们，月老也会帮我们找到对的人啊！」
是吗？
如果只要真心祈求，就能让所有的缘份适得其所，宪钧和晓苹还会这麽痛苦吗？家豪呢？又怎麽会纠结这麽多年？
看着小丽诚心祭拜的背影，想着六年前，或许我也会这麽相信吧？
相信宪钧当完兵，就会顺利交到相爱的女朋友。
相信晓苹可以突破困境，找到自己的幸福。
相信自己，可以遇到一个互相扶持的对象。
但六年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原地踏步，有的甚至越来越糟。
而忙不迭向青春告别的我们，正一点一滴失去冒险的权利。
我别过头，不让自己再奢望月老慈祥的笑颜，至少晓苹的问题，不是月老可以解决的。
而晓苹的问题不解决，我跟宪钧和家豪的问题，也不会解决。
我悠悠地晃到主祀城隍的前殿，开始欣赏墙上的壁画和牌匾，最後注意力落在古色古香的签诗柜上，顺手拉开几个柜子。
『富贵由命天注定，心高必然误君期。不然且回依旧路，云开月出自分明。』
昨夜宪钧羡慕家豪的表情晃进脑海。
有多久了呢？
自从他把创业集资的基金赔光，又欠了一笔小钱，结束公司营业後，我们就没有再聊过这个话题。
现在的你，还作梦吗？
还是你也像我一样，放弃了？
应该没有吧？你聪明，有阅历，有实力，健康的父母，车子，房子，存款，没有什麽缺乏的。
就像22岁的你说的，不管30几岁，40几岁，50几岁，都是可以追梦的年纪。
我拍拍小丽的肩膀。
「怎麽了？Sunny姊？」
「我找到可以买给宪钧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