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近放学的时间,我独自一人前往体育馆,当走进去那满园树香的环境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有点失望。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课,下课回家的路我却已经背过十几次,因为这次住的地方是在一条巷子里,所以我需要多花点时间才能记得自己住在哪。
拿出挂在我腰上的小束口袋,掏出里头的钥匙,扭开门把,意外的看见父亲正压着一名年轻阿姨在鞋柜那,脸色顿时下沉。
爸爸,又带新阿姨回来了。
每换一个新的环境,爸爸总是可以当机立断的找到新的阿姨递补,没有一次失误,却老是把妈妈排除在外。
他们一见到我虽然火速的分开了,新阿姨看到我还颇尴尬的点点头,我却直接略过他们身边。
「我回来了。」我寒着张脸对着空气说。
将书包给甩上书桌,我俐落的脱下身上的制服还有袜子,丢进一旁的洗衣篮,拿出今天的作业丢在桌上,抓起挂在门板上的浴巾,我准备踏出门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写功课。
当水哗啦啦的冲刷我的脸颊时,我脑子不自觉开始转着爸爸亲吻新阿姨的画面。
新阿姨不会知道的,她只是爸爸的玩具而已。
但是我知道,我很清楚,所以我根本不会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
叩叩───
我停下水花垂脸听着。
「待会爸爸还要出门,晚餐的费用放在桌子上,或者冰箱里也有微波的东西可以吃,是新阿姨特地为你准备的,如果不喜欢,处理掉,然後自己去外面买。」
我沉默,安静的听着爸爸踏着犹疑的步伐准备离开。
「这个周末,你新阿姨想带你一起去两天一夜的游乐园玩,把周末时间空出来,别答应同学的邀约。」
我的沉默像是回应,爸爸总是可以找的到话说。
他总是可以制订好游戏规则,并且让我乖乖照做。
坐在书桌前,我忽然有种想要把这个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下去的冲动,拿起手机,看着妈妈的来电萤幕显示画面,我还是揉揉眼睛,任由无声的泪水爬满我的脸。
对,你们都很幸福,那我呢?
「学长真的好过分,昨天居然没有出现!」
我大清早就站在体育馆二楼往楼下的阶梯,看见韦光绪就坐在底下吃早餐,忍不住就先出声来个先发制人。
「吃早餐了吗?」他捧着一大盒的三明治,转头看我的同时,嘴里还吸着奶茶好不快活。
「吃了。」我晃晃手中的奶茶给他看,走往他的方向。
他安静的转回头,继续他的早餐,然後我眼尖的发现他手上放着一本书,那本书就是我昨天拿到这里的西洋史!
呃,我忘记拿回家了。
「这是你的书吗?」他笑笑着看着我。
「嗯。昨天割到手以後,好像忘记拿了。」我点点头回应。
「你昨天不是还有到这里?」
意外他居然知道我昨天有来,让我颇尴尬。
「喔,对阿……」
看到他了然於胸的骄傲,我忽然有股不服气,想大喊:才不是因为你!但又怕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我也喜欢西洋史。」沉默了一阵子以後,他说,「不过最喜欢的不是莎士比亚,而是汤玛斯.格雷。」
「我知道他是谁!」我几乎脑子里马上就想起那个人,英国的墓园派诗人,感伤主义作家,汤玛斯.格雷。「他总是在感叹人生。」
他咬了口三明治,「那天你问我埋葬兔子的事。」我咬着奶茶的吸管等着他说。「你不知道学校里有个地方有养小兔子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只小兔子很可怜,牠才刚出生一个礼拜,结果被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小鸟啄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发现……」
他的神色有点感伤,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笑容。
有点变态阿……难怪喜欢墓园派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