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皇帝 — 第七回 賜封

正文 小皇帝 — 第七回 賜封

打自我失眠开始,童公公都会在就寝前替我点上安神香,这次是温太医亲手调配的强效安神香,据说相当适合重度失眠患者,对此我抱持百分之两百不信任态度,毕竟思春期少女的烦恼怎麽可能如此简单就被打败!

睁开眼时,天地一色雪白,文武百官垂首躬身立在金銮殿前,龙袍包裹着我幼小的身躯,虽然厚重却不保暖,我哆索着身子,孤独地站在通往金銮殿的阶梯前,我缓缓抬起头,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

「皇上,臣带您登基。」

少年温润的嗓音如暖泉流入心头,如画的眉目就在这一刻烙印入骨,每当思起便是蚀心之痛。

眼泪倏地滑落,一如当初,我哭着朝他大吼:「我不要!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父皇母后大家都好好的!」

面对我的拒绝与哭闹,他缄默不语,不曾出声催促,但不曾收回的手亦不容我拒绝,我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恶狠狠地将鼻涕全蹭上去,他的神色未有半分犹疑,迳自将我抱起,随後步伐坚定,一步一步走向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

*

钦天监挑选了一个吉日,意外地日子比我想像的早很多,然而一切彷佛早已被安排好了,各项事务被安排得有条不紊。

赐封事宜在敬和殿举行,我为了不下了皇家的面子特地打扮过,抓了大把粉像裹糖粉似的往脸扑,唇脂特意找了最红最艳的那款,乔好最有威严的坐姿等待宫人宣召。

我下令:「传!」

「传!卫将军之子卫时夜、吴阁老之孙吴忌、叶尚书之子叶青!」

声音刚下,三张陌生的脸缓缓进入视线之内,我在嘴里酝酿着准备说的话,却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向童公公,不知对他低声说了什麽,他缓缓点了头走至我的身旁。

三人此时在我不远处站定,齐声对我下跪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童公公此时於我耳边附耳道:「启禀陛下,吴公子身子抱恙,是以派了一名小厮前来。」

我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了,目光扫过眼前三人,三人态度不一,第一个依旧从容,第二个相当拘谨,第三个始终垂首,一眼也不曾朝我望来。

我清了清喉咙,用着平板的语调说道:「中间那个即是代表吴公子来的?」

「是、回陛下的话!是的!正是草民!」

听到我的问话,他一下慌了神,连忙朝我嗑了一个响头,回话时不断跳针,我在内心憋住笑意,一面淡淡地点了头,直接开始赐封仪式。

赐封仪式简单的说就是全程让太监朗诵诏书,我坐在椅子上摆脸色镇场面,然後看他们一个个谢过我这个从头到尾都没事做的皇帝。

总的来说,这次赐封内容,分别是封卫时夜为德君赐居兰玉宫、吴忌为甯君居梅华宫、叶青为淑君居杏瑶宫。

我刚封了妃子没出几日,童公公突然提说该是时候选一个人打头阵,不对,是宠幸了!

说起这个我就不禁感到头疼,且说自从那日辜画师被斐璟御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後,回家便重病不起,连派了好几位太医去看诊,却都束手无策,只道心病仍需心药医,我思来想去,悟了个中道理,於是,我命元凶斐璟御领了几个帅气小倌去向他赔礼。

宰相亲自赔礼这对旁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尊荣,连得难缠大病的人都能瞬间生龙活虎,就譬如辜画师,听说斐璟御前脚刚要跨过门槛的当下,直接惊得从床上摔了下来,然後很碰巧地把手摔断了,之後虽然他的病奇蹟似的痊癒了,却因为手实在断得有些彻底没办法继续替我画春宫图。

又奈何寻常那些春宫图都将男角画得其貌不扬,我是怎麽也看不下去,以至於我这个皇帝到现在还对那档事一知半解。

我思忖了片刻,悄声问:「童公公依你看,哪个技术比较好?」听说技术不好的话,会让人疼到想死。

「……」童公公一张老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天知道他多想把我碎在地上的节操捡起来塞回我脑里:「回陛下的话,奴才打小就进宫,对这种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言外之意就是打小就被阉了,哪里有办法体会个中滋味。

「这可……如何是好?」

我哭丧着脸,却见童公公用着超乎常人的速度冲出殿外,没隔多久又匆匆赶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三枚牌子。

「陛下放心关於那方面寻常富家公子在十五岁时就被家里安排了通房丫头,陛下大概就是……姑且先不论那事,陛下先选一下今晚要宠幸的人吧。」

童公公绷着一张脸,气也不喘一下,语速极快地说完前头的话,随後拿着三个牌子递到我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翻牌吗?」

我特别兴奋地闭上眼,伸出一只手挑白菜似的举棋不定半天,才终於摸起一枚牌子将它递给童公公,我睁开眼等待结果,这兴奋感类似於抽奖时期待抽到的奖品的那种惊喜。

童公公公布结果:「回陛下,是卫时夜,卫德君!」

听到名字,我略作思忖,尔後才後知後觉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轰炸感-----朕特玛要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滚床单!

「完了!朕现在回想不起来那厮长什麽样!」

事到如今,我才为自己在此事上事不关己的态度感到後悔。

一整天就在我像只蠢猴子抓着脑袋四处窜的情况下渡过,夕阳终究西下,夜幕降临,我将脸上再度妆饰了一次後,战战兢兢地坐上龙辇被数人扛至兰玉宫前时,还仍未有嫁人的实感,正确来说是娶夫。

下了龙辇,我在寝宫前煞有介事地来回踱步,就在众人以为要陪我一起在寒风中过夜时,有宫人提着宫灯缓缓步出,走在宫人身後的人正是我那个连脸都记不得的夫君,难道是嫌我太过拖拖拉拉,卫时夜竟亲自走出来迎接……事到临头,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得一股作气硬着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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