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你的脑袋这麽简单，有什麽难推测的。」
胸口再度中枪。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竟有些放松。跟任白川相处就是这样，他永远知道我在想什麽，不需要我说出口，他就了然於心。
有一个懂我的人待在身边，真的很高兴。
「有人说……有人说我……现在的服装风格会搞成这样，是我默认他们模仿其他公司的服装设计，我根本没有资格要他们改进。」
「你没资格，那谁有资格？」
「啊？」
「你不要求他们，谁要求？你是他们的上司，不管你之前做得好不好、对不对，你该承担的必须要承担，懂？」
他问我懂不懂，说实话我不太懂。於是我看着他，摇头。
「你真的很笨。」一脸嫌弃，任白川叹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同样蹲下与我平视，「你的确做得不好，因为你的默许和疏忽，服装品质严重下降，你必须要承担这些指责。可是你身处於高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弥补错误，让公司回到正轨，是你该做的。你沮丧也没有用，伤心更是不必，既然知道你做错了，要做的便是从错误中学习，站起来往前迈进。你已经迟疑两年，还想继续耽误下去吗？」
「不、不想。」吸了吸鼻子，我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冒出。
「麻清澄，不要哭。」
「对不起……对不……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太糟糕了……对不起。」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是为了什麽道歉。
我有太多事情应该道歉了。
「我去了法国……学了很多东西……可是……可是我太懦弱……我不知道该怎麽办……身处在首席设计师，我不知道该……该如何带领底下的人……我明明牺牲了很多东西……牺牲了很多去法国的……为什麽……为什麽我还是学不会……我还是那麽笨。」遮住脸，泪水不断从指缝中冒出。脚无力的从蹲到坐在地板，像个孩子，在任白川目前哭闹。
一想到我牺牲的东西，便心如刀割。我牺牲了我的爱情，我牺牲了任白川。
可是，我牺牲任白川之後，到底得到了什麽东西？
一张学历、几张证书，能够证明得了什麽？现在的我连名正言顺拥抱任白川的资格都没有了，我的选择真的有意义吗？
「不要怕，小澄。」趋前抱住我，任白川轻轻拍打我的背脊。这个温柔的动作，让我崩溃得更快，几乎无法收敛情绪。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麽……任白川……我觉得……我做错了好多事情……呜……我为什麽这麽笨……为什麽什麽都不会……为什麽没有任何长进……我要怎麽面对你。」抓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漂流木，苟延残喘。
任白川在叹息，很深很沉的那种叹息。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我答应过你了。小澄，我会成为你的後盾，让你冲锋陷阵，没有任何後顾之忧。不要哭了，收起眼泪，你还有很多事情很多错误要去弥补。」
我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猛然之间收起了眼泪。在脸颊上的泪水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滴滴答答，从脸颊路径脖子滑落。
此时此刻我被任白川给拥抱着，感受到他的体温，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任白川，你……会怪我吗？」
怪我当年选择了放弃。
怪我明明率先招惹，却转身得比谁都还快。
怪我离了他，仍一事无成。
他没有立即的回应，彼此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积压许久的悲愤一次爆发，我在他面前哭成这样，又糗又糟糕，还忍不住问他这麽愚蠢的问题。
万一他回答恨我，我该做什麽反应？万一他回答不恨我，我又该怎麽办？
「小澄，我－－」
在他开口的同时，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机猛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