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therefore then — 第七章 即使如此、尹敏君還是努力著

正文 therefore then — 第七章 即使如此、尹敏君還是努力著

星期五的上午通常是一般人最有干劲的时候,上课或上班的最後一天,又是刚睡起来的时候以及隔天又是放假,在加权衡量各项因素之後,得出此时因该是效率最好的时候。

不过今天的我却感受到久违的清闲,在气候清凉的初春之际,让我一早就陷入无尽的梦乡。

但是此时此刻除了我以外的人,正在像正精力旺盛般的大声交谈,让我的意识不断在现实与梦境中拉扯。难道我正待晚上的某间居酒屋吗?

「不是说好要帮忙的吗?」

「可是我觉得尹敏君同学应该不需要我们,而且那天我们真的有其他的事情。」

「什麽叫做应该不需要?而且怎麽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当初在班会的时候你们明明说没问题的,且就只不过是一个生日派对而已。」

「什麽就只不过?你再说一次?」

「好了啦!你们都先冷静一点,这件事算是我的错,我没事先预估到我的生日派对的时间会冲突到。」

在我睡意茫然之际,耳朵突然传进貌似女生的争执声。而且距离我还蛮进的。

虽然其中已经有一个应该是叫白政勳的和事佬在调停,但是打扰本大爷睡眠的罪过,是奴等可以承受的吗?

紧张的气氛、充满烟硝味的空气,让原本还打算装睡的我也装不下去了,抬起头察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时我一眼望过去,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刚刚在争吵的好像是刘晓柚和李芙萍两个人,而和事佬就如同我猜测的是白政勳。

而且似乎是为了之前在班会上决定要利用放学後的时间,大家留下来帮尹敏君练习。实际上应该也只是为了帮她找听众而已。

不过白政勳还是一样是个老好人一个。

「我很冷静,而且这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说话不算话。」

刘晓柚此时并不接受白政勳的说法,进一步坚持自己的观点。

「刘晓柚、你没事干嘛跟着一脑热的认真,反正她又不可会赢。」

「芙萍!别说这种话。」

不等刘晓柚开口,白政勳就直接打断李芙萍的话。

「你!怎麽可以这样说!」

「政勳、我说的是事实,你干嘛阻止我?难道她真的以为她有可能会得名吗?」

不过两位女生并不领白政勳的情。

确实已尹敏君目前的状况,要赢得演讲比赛的名次是不可能的。

但也绝对没有人能说出就在这里放弃的说法,凡事都要努力到最後一刻是我们从校被灌输的价值。不过这也没有什麽问题就是了。

虽然比赛是以得奖或是取得较好的名次为终极目标,但是这并不是原本赋予比赛的意义。

像是某古代人就曾经说过『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虽然不必做到那样,但是如果『人人赛跑,却人人都要第一的话』那就失去『参与』比赛本身的意义了。既然是参与,那就更应该更注重其中的过程才是。

「反正既然都不会赢了,那就没有努力的必要是吧?」

我突然插进他们之间的对话,视线跟跟着看向刚刚最後一个发言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的话。」

听到握这麽一说之後,李芙萍连忙解释着。

不过她真的说道重点了,参加比赛的确是一种无奈,让比赛结束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这就是我们班为什麽在各种比赛中,一直无法取得好的成绩的原因。

「那麽白政勳接下来的篮球比赛你也不用去帮她加油了,因为也不会赢,不是吗?」

我不理会她的说法,继续用坚定的语气说我想说的话。

虽然我本意上是比打算牵扯其他人的,但是这个时候为了速战速决,也只能跟白政勳说抱歉了。

但是也仅止於在我心里面说。

「当然不是!这是两回事好吗?不一样。」

听到我说道那些关键字之後,李芙萍的脸色瞬间绷紧了起来,班上其他同学的事件也跟着聚集过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这麽多人同时注视着。

「不一样?好吧,所以你不过也只是这样的人而已。」

「枫文一!你说什麽?我很怎样?你再说一次!」

我这句话完全刺激到她了,李芙萍愤怒的双手拍打在桌面上,眼神直瞪着我。像是非要我给一个交代不可的样子。

「你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人才会答应要帮忙的,如果真的才想办法甩掉就行了,因为有其他更重要的是事情,所以之前的约定就可以弃之不顾。我说你就是这样的人,难道有问题吗?」

而且刘晓柚为身为班长的关系,她只是在做她的份内工作而已,没有理由要去承受他们的脾气。

「枫文一!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你又知道、什麽?」

李芙萍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哽咽的声音加上颤抖的身体,光看到这样的人大概会以为我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吧。

不过这也认这场无谓的争论,变得既尴尬又不知道该怎麽结束的状态。

「安静、上课了。」

这时候老师终於走进教室并用手指关节敲打着门。

「好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老师的声音之後,白政勳赶紧拉着李芙萍回到他们的座位。

「她呢?」

当我转过头看向前面的时候,我的正前方竟是空空如也。

一位名为尹敏君的同学,此刻并不在位子上。

我得的记忆也开始倒转了起来,距离最近看到她的一次应该是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了,就在我家门口的地方。

「你刚刚都说了那麽多了,我才要问你啊,敏君呢?」

我无意的一句话,却莫名其妙地将刘晓柚的怒气全部吸引过来了。

不过这时候就算了,刚睡起来不想这麽快就虐待自己,这次就当作没听到好了。

「不知道。」

「尹敏君今天请假,貌似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正当刘晓柚这座被压抑很久的活火山又要再次爆发的时候,老师终於开口说话了,打散了原本要喷出来的岩浆库。

听到老师的话之後,突然有一种『刚刚是不是做得太超过』的感觉。

不过这个感觉在我又顺利的跟周公连上线之後又烟消云散了,这回应该不会有人再打扰了。

等我再次的完整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放学的时候,而且是已经走在路上了。

连我都非常佩服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不知道在做什麽却又不会做错事。

时间彷佛快转十倍般的一下子就过了,不过真样也很好,没有什麽有印象的事情,就是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这样认为,日子倒是真的过得很轻松。

当回到家把书包丢在床上了时候,妹妹也还没有回来,在那刹那间让我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一切似乎回到几个月前,轻松而且悠闲的中学生活。

嗯—嘟—嗯—嘟—

就在我躺在床上享受这温存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最新传进来的讯息。

(应该已经放学了吧?)

(嗯。)

(可以过来我家一下吗?)

(怎麽了?)

(那个关於今天预定的练习。)

(这等一下再说,我吃完饭就过去。)

(嗯。)

我按下手机萤幕的按钮,然後重重的将手机按在床上。

彷佛将我所有的怨气全部宣泄在它身上。

突然他们今天早上争吵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中『你干麻那麽认真,反正她又不可会赢』。

「唉……」

没错,就在刚刚我用叹气声宣告我悠闲生活结束了。

虽然短暂但却很美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晚饭做好了吗?」

既然接下来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情,那就赶快把该做的事情一次做完。

在我洗完澡之後,便走进直到刚刚老妈都一直在忙的厨房。厨房旁还散发着刚刚烧菜的微微热气和餐桌上的香气。

「好了,怎麽?文一今天竟然会主动问晚餐,肚子饿了?我知道正在发育的人都是这样子。」

「对啊、哥哥今天好奇怪喔。」

一旁已经在等吃饭的文叶竟然也跟着附和的说道。

「我只是等一下有事要出去一下而已。」

看到我竟然主动询问晚餐进度,两人就开始机动的批哩啪啦的说个没完,使得我只好快速的终结这个话题。

「去哪。」

「隔壁。」

原本吵杂的喧嚣瞬间归於平静,两人都只剩下两个字的对话。

「小君家啊?对了,既然你要去的话顺便帮我把这个拿给她。」

「顺便帮我跟敏君姐姐打声招呼。」

老妈突然从调理台上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我旁边。但是我只是微微瞄了它一眼,并没有伸手去碰它。

「这是什麽?」

我不理会文叶的话,专心地盯着老妈看。

「我特制的便当。」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这是便当,问题是你做便当给她做什麽?」

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别的日子。菜色是有比较好,难道是?

想了一想,应该是我多虑了,不可能发生的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就我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夫妇要出门了,所以就决定找小君一起吃晚餐了。还是,要找她一起过吃。」

「我等等拿过去好了。」

既然都这样了,我乾脆直接接受了。

「那就交给你了。」

妈妈接下并没有再多说什麽,丢下简短的一句话之後,就脱下围裙上楼去了。

「我在你家门口了。」

吃完饭之後,我来到了位在隔壁的尹敏君家门前。我没有选择按门铃,而是直接用手机打给她。因为要让病人冲出来应门实在不是很好。

『好的,我去开门。』

随着屋内传出来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最後在声音停止之後,随即挡在眼前的铁也喀的一声被推开了。

「文一同学、欢迎你来。」

「嗯,这是我妈要给你的。」

我将便当平放在她的手上。

「真是麻烦了。」

「你还好吧?」

既然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请假,那就真的好好让身体休息,其他的事情就等好了之後再说吧。

「没问题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过虽然我是这麽认为的,但是尹敏君像是不以为意的摇着头。

「喔。」

「进来吧。」

尹敏君转身对我招呼道。

「嗯。」

我们先进到餐桌地方陪她用餐,我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餐桌旁,来回滑动着手机看着社群上的动态,一句话也没说,应该说是连脸部表情很很少有变化。

「那个、文一同学。」

尹敏君吃完便当之後,将饭盒和筷子放下,微微低着头用一种很微妙的表情看着我。

「嗯?」

我在没有改变坐姿的方式抬高视角看向她。

「我吃饱了。」

尹敏君放下手上的便当盒後,盖上它原本的盖子。

「嗯、上去你房间吧。」

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是基本格局应该不会跟我家差太多。

「你要去我房间吗?」

尹敏君大力咽下口水,别过头用斜眼瞄着我。

我才刚开口就让她陷入两难的犹豫中。不过既然人家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也要识相一点。

「不然我回去了。」

我做出要转身的动作。

又不做什麽,那叫我来她家做什麽?既然没事做那就乾脆回家躺吧。

提早休息也是对自己友善的一种方式。

「奇怪耶!我又没说什麽,干麻这样。」

看着我突然转身之後,尹敏君赶进拉住我的衣袖。

进到她房间後,一套单人床铺靠窗摆设,其他就只剩间单的书桌和正中间的小茶几而已。

「老师改好的讲稿给我看一下。」

我背靠着茶几席地坐下。既然要来办正事,那就赶快处理,好让我和她赶紧休息。

尤其是尹敏君本人,就算她嘴上说没问题,但是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差,还是赶快结束让她休息吧。

「嗯、在这里。」

尹敏君走过书桌,将原本放在上面的资料夹递给我。

「十年後的我是如何呢?也许是现在的我无法想像的……」

这次没有用录影的,只是单纯我用手机看时间而已。

也没有其他模拟的东西,就单纯面对面地把演讲稿念完而已。

「如何?老师说要我在依照自己的风格调整。」

「的确需要这样。」

每个人的说话方式和语速都不太一样,如果坚持都使用同样一套方法,反而会得到反效果。

包括用词和语气在内,如果全部都去学习别人的作法,反而会让评审书去对个人特色的评断,而且在这方面把制式的演讲策略彻底熟捻的人大有所在,所以不如一开始就贯彻自己的风格,以争取让评审惊艳的评价。

「你先全部试一次看看。」

「嗯。」

如果对於她的风格和语速都没有任何了解的话,就要我直接下判断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各位评审老师、各位参赛同学大家好,在这百花齐放之後、意犹未尽的季节里,我们迎、了一年一度的语文竞赛,我是二年二班的尹敏君,今天要演讲的题目是《给十年後的我一封信》。』

『十年後的我是如何呢?你的样子也许是现在的我无法想像的,但是我现在却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好吗?是不是已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咳、咳…………』

『咳、咳………………………最後、非常感谢各位评审老师耐心地聆听,我的演讲就到这边结束了,谢谢大家。………咳、咳!』

「如何?咳、咳………」

似乎是一次说太多话的缘故,尹敏君从中间开始她就断断续续的咳嗽。

「时间有点过头,不过应该是因为你感冒的缘故,所以篇幅长度应该是刚刚好的。」

「那我在试一次好了。」

对於我做出终下评断的评价,尹敏君手握拳在胸前做一个强打精神的动作,试图在重复做一次测试。

「……」

「怎麽了吗?咳、咳、哪里有问题?」

看到我突然面有难色的样子,尹敏君停下动作看向我这边。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好了。」

「不、我没问题的。」

认真和坚持是一种普遍认知的美学,也是广大人类多数所憧憬的标竿。但是这仅在身体状况许可的情况下。

但是尹敏君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要使用上这两项会比较好。

「不、你这样子测量,怎麽测都不会准的,所以也只是费力气和折磨你的喉咙而已。」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

说到这里尹敏君开始犹豫了。

「万一下礼拜要比赛的时候没声音,那不就麻烦大了。」

「……………好吧。」

正当她被我的一句的说法给动摇的时候,我赶紧追加後面的考量,前因加上後果循序渐进的诱导,终於让她对现实考量屈服了。

这样我今天的任务也终於提结束了,不然在继续耗下去,散会的时间绝对遥遥无期。

「那我要回去了。掰掰。」

「等等、文一同学。」

正当我转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尹敏君突然从我背後叫住我。

「还有事吗?」

当我转回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就站在我背後拉住我的衣角。虽然她是面对着我,但是飘忽不定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可以、可以再陪我一下吗?」

「……嗯。」

看她的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碍於她的眼神攻势,我先是停顿了一下子然後在最後还是只有点头答应。

「文一同学。」

「嗯。」

尹敏君躺回床上、盖上棉被後轻声的呼唤着我。而我就背靠在床沿坐在床的旁边。

「我们最後一次这样子是什麽时候的事了?」

「不知道、不记得了。」

虽然我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是就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待在她房间的样子。

应该是从来没有过吧?

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只有一到两次而已。但是那实在是太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一般人也根本没办法清楚记得。况且我又是那种非常轻视人与人之间的惯系的人。

「也是呢?都已经过了那麽久了。」

「嗯。」

躺在床上的尹敏君,把微微虚弱的声音这时候听起非常的轻柔。

「晓柚同学她还好吗?」

「干嘛突然提到她?」

「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她。」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那原本就已经算是很小声的声音,此时又越说越小声了。

声音听起来像是有点抱歉,其中又加了一点沮丧。

「不用太在意,她不会跟你计较的。」

「真的?」

「大概吧。」

虽然是我先这麽说的,但是真的要代替别人回答的话实在说不太出口。

所以也只能用模糊的词汇带过。

说到底,我刚刚那句话算不算是安慰的客套话呢?我自己也说不准。

刘晓柚的确是一个个性非常直的人,也不太会认真跟别人计较,但是那样的做法也许是建立在某种原因之上,真实的恐怕连我也说不清楚。

「文一同学,你还真是了解她。」

「不、不是的,是她那种人太好懂了。」

「也认识这麽久了,是吧?文一同学,你刚刚紧张了一下了呢。」

「……」

被她这麽意说之後,我突然不知道要接什麽下去比较好了。

或许她刚刚说的没有错,人与人之间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更进一步的了解彼此,这不仅人类是如此,动物也是,但是也许也仅此於了解表面而已。

「怎麽突然不说话了?」

尹敏君虽然躺在床上但是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应。

「是你让我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

「抱歉、抱歉,不过呢,能回到这里真的太好了。」

「是吗?」

这种问题当下应该很难判定吧,也许五年、十年过後想法也不一样了。

「是啊,因为这里有你还有晓柚同学以及很多很棒的同学。」

「……真的是这样吗?」

很棒的同学是吧。

虽然我应该可以确定他们也许是没有恶意的,但是没有把别人认为重要的事情当作一回事也是真的吧。

因为人在月是紧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会更趋近於真实。

「怎麽了吗?难道今天发生了什麽事了吗?」

「不、什麽也没有。」

我立刻中止这个话题。知道这些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也是啦,都在睡觉的文一同学怎麽知道发生什麽事情了。」

「是、是、是。」

也续平常的我真的会是那样,但是今天好真的不走运,好死不死的就刚好被我听到。

但是应该也没有人发现我有听到的这件事吧。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让时间来解决会比较好吧,硬要去弄的话,反而才会让事情被变的更加复杂。

就像是混浊的水,如果硬要去将杂质捞除的话,反而会让水一直无法沉净下来。

「你如果要睡的话,那我就要回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尹敏君都没有在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她应该还没睡着才是。

「等、请在等一下就好。」

「嗯。」

正当我要站起来的时候,尹敏君又突然紧张的发出声音叫住我,所以我又坐了回去。

「你爸妈好像回来了。」

这时候突然传来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直到房门前停止了,同时我的呼吸和思绪也在此刻停止了。

『敏君,你睡了吗?』

「还没、但是正要睡了。」

『那晚安。』

「晚安、妈妈。」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才渐渐的恢复呼吸和思考。

这真的会吓死人的,我赶紧伸手摸摸看心脏的地方,感觉它是不是还在那个位置。

我完全不敢去想像刚刚她妈妈如果打开门会是怎样的世界。

是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吗?我想应该是不会吧,因为也不算是不认识。

还是会沉默无语地看着我呢?还是?

不管如何,我绝对会有一股跳下去的冲动,到时吼忍不忍得住就不知道了。

「那个、文一同学,这是我的外套,晚安唷。」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之後,尹敏君突然探出身体,伸手勾起原本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朝我盖了下来。做完这个动作之後,又马上缩回被子里去。

「等、呜、嗯……」

我原本就已经要叫出声音的,但是又突然意识到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所以就变成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

「喂。」

「……」

「喂。」

「……」

我接连呼喊了躺在床上的尹敏君,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半声的回应。

她是已经睡着了,还是故意不回应我的?

不、这时候我就应该要当作她已经睡着了才对。

是要找机会走出去呢?但是现在她父母应该都没有睡吧,如果走出去被看到,不就枉费刚刚那等运气了吗?而且绝对会陷入我刚刚所想的场景。

那麽,既然正路是走不通的,难就只剩下另一条路了。那就是从窗户悄悄的离开,这里的正对面应该就是我的房间了。

但是这条路必须跨过尹敏君才行,而她是真的睡着还是装的?假设她是真的睡着好了,但是她在我站上她床上的时候醒来了,这会让我放弃跳过围墙到我家屋檐上,而是直接头朝下去死算了。

风险是务必排出的,现在的我是经不起有任何意外的,那怕那是千分之一的机率而已。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隐约中还是一直听到她家楼下还是有人活动的声音,机会始终没有上门的迹象。在时间的摧残之下,我的意识也逐渐的模糊了,在这还算有一点寒意的三月天,我抵抗力更显得单薄和不自量力。

「文一同学。」

「嗯?」

在意识还朦胧的时候,隐约的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该起来了,再睡下去会感冒的。」

等等、这声音,这个叫法,她是那个人!

突然意识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之後,我强行将自己从睡梦中拉到现实。

「啊!」

当我张开双眼的时候,果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在我面前,而且距离近到可以清楚看见彼此的瞳孔。让我反射性地往旁边倾倒拉开距离。

「早安,文一同学。」

尹敏君看到我清醒之後,站直身体微微的对着我点了头。

「喔、早,你妈妈呢?」

「刚刚来看过了。」

我边直觉性的回应,边赶紧让我的大脑快速恢复思考,眼睛也同时在扫视着附近的环境。

我记得我昨天来陪她练习,然後呢?然後我就睡着了!?

「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我遮着脸小声的嘀咕着。心理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死!』

此时我非常後悔我昨天为何不乾脆冒险的从窗户出去呢?至少万一失风的话还有求一死的机会,现在的我是连寻死的可能性都已经趋近於零了。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等我睡着之後就会回去呢。」

「我也是这麽想的。」

是的,直到我上一个有意识的时候我都还一直想的这件事情的,奈何……

而且重点是已经被看到了,也就是想要抹除痕迹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谁知道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是吧?」

「……嗯。」

虽然尹敏君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相当的温柔,但是此时此刻听到的我却是无比的想死。

除了死以外我已经想不到有何可以解脱的办法了。

「好想死。」

死亡是现在我脑海中仅剩的念头。

我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文一同学你在说什麽啊,我们下去楼下吧。我做早餐给你吃。」

尹敏君温柔的对我递出邀请的手。

「不要。」

我就在这样环抱着双膝蹲在原地。

「为什麽?」

「让我去死。」

「怎麽了,振作一点!」

我已经没脸在去见人了,所以不如就在这里做一个结束。

叮咚—叮咚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

『找敏君吗?她在楼上的房间』

隔着房门还是可以些微听到她妈妈的声音。

「……」

「……」

我们两个同时停住所有的动作。

「是谁?」

「我也不知道。」

就在当下我们两个同时暂停了一切动作,只是下彼此对望着。

既然对方是来找这间房间的主人的,我理所当然地将视线看向那个人。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尹敏君竟然也对着我摇头。

『敏君,你同学来找你了,对了,妈妈现在要出门了。』

『伯母,掰掰。』

『敏君的房间是在二楼的第二间。』

『谢谢。』

听到外面的人的对话声,深沉的直截告诉我,那个人是我认识的。

「啊!」

「文一同学,怎麽了吗?」

一个念头闪过,让我突然叫出一声。不明白所以的尹敏君也看着我。

还是可以隐约的听到那个进来的『同学』的声音,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熟悉,因为这些年来那个声音始终围绕在我身边。

「我要先走了。」

「走?去哪?」

我没有时间在做考虑了,一脚跨上床铺一首就拉开窗帘。位子就跟我昨天猜想的一样,正对面就是我的房间。

只要从这边出去,不论有没有成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当作重来都没发生过。

「等一下,文一同学你冷静一点。」

看到我拉开窗帘的举动,尹敏君突然莫名其妙惊慌的拉了我的衣袖。

「来不及了。」

我甩开她的手之後就快速的打开窗户,一脚就跨上窗台接着眼睛就开始找寻下个脚可以落点的地方。围墙上方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距离我家一楼屋檐好像也只有三十公分的落差。

为了我保持十四年的清誉,我一定要豁出去了。

「小一、你这样很危险的!」

正当我要一跃而出的时候,尹敏君突然抱住我的手臂,将我忘後用力一扯。

「你才是………啊!」

让我原本就已经前倾的重心瞬间往後倒下,幸好这个地方是她的床铺。而原本就在我後面的尹敏君更是直接被我压在下面。

「啊!好痛!」

「敏君、我带着昨天上课的笔记来……找你……了?」

这个时候,刘晓柚突然打开房门,不过就下一秒的时候,她那原本还很有神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下来了。

「啊……果然!」

一个专看禽兽的眼神朝着我直袭而来。是刘晓柚的眼神。

「痛!晓柚同学?」

此时外面的冷风因为打开的窗户而吹了进来,沿着窗帘的导引,风吹在我的身上让我不禁的缩了一下,同时心也跟着这个寒冷颤抖了一下,因为就跟我猜想的一样是那个人。

尹敏君因为我压到她的手臂而先挪了一下,视线也跟我一样看向那敞开的房门。

「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刘晓柚在沉静一秒之後,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喂、小声一点!」

「啊、喔。」

我对她比了一个要她缩小音量的动作後,她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

接着我起身坐到床尾的地方,让尹敏君也有空间可以坐起来。刘晓柚虽然没有再说什麽了,但是依旧还是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

「晓柚同学,怎麽突然想来我家呢?」

为了化解尴尬,尹敏君赶紧开口询问刘晓柚的来意。

「我原本是要先去他家的,结果你妹妹说你昨天没有回家,要我过来看看,结果……」

刘晓柚先对着尹敏君说着,但是突然把对象转成我,声音也越说越低,而且还可以清楚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结果你去我家干嘛?」

「当然是为了……找你一起过来。」

刘晓柚说道一办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眼神也不断的游离在我和地板之间。

「是这样啊,那我要回去了。」

既然最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那对我来说事情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是在好不过的事了。

我起身走下床从刘晓柚旁边擦身而过。

「等一下!」

「请等一下。」

「啊……」

「呃……」

突然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什麽一致的叫住我。两个教完之後却又尴尬的看着彼此。

「有事吗?两位。」

「敏君你先说好了。」

「晓柚同学你先请。」

「都不说那就我走。」

对於两个人百分之百同步的行为,我乾脆直接转过身做事要离开的样子。

「我带了昨天上课的笔记过来,反正你上课也在睡觉而已,不如我们在这里开个读书会。如何?」

不过竟然是刘晓柚率先拉住我。

「文一同学,顺便帮我在练一下好吗?」

「唉、让我准备一下。」

两双眼睛同时盯着我看,硬是将我快要吐出来的藉口逼了回去。

「那个、文一同学,便当盒在一楼的餐桌上。」

「嗯。」

「便当盒?」

像是听到关键字的刘晓柚,疑惑的来回看着我们两个人。

但是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因为至少现在还是禽兽而已,再解释下去就是禽兽不如了。

拿着已经洗乾净的便当盒,走出大门在绕过隔墙,踏进已经离开十二个小时以上的家门。

「哥哥、你终於回来了。」

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我那一天相处不到三十分钟的妹妹已经躺在沙发上转着电视了。

「嗯。」

我点了个头就直接上楼去我的房间了。

进到房间拿起昨天就丢在床上的书包後又下楼去。

因为不知道刘晓柚要读哪个科目,不如就直接把书包带过去吧,节省思考时间又绝对不会出错的方法,一直都是我做事的首选。

「哥哥、刚回来又要出去了吗?去学校?」

躺在沙发上的文叶对着我问。

「不是,只去同学家。」

「对了、妈妈说你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回来,所以没有你的早餐。」

「我不吃了,没差。」

「那哥哥慢走。」

妹妹文叶撑起身体跟我挥挥手之後又躺了回去了。

我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精确地说出目的地而已。

因为如果说只是要去隔壁的话,她一定会吵着要跟,到时候场面一定会更加的混乱。

为了不增加我身体的负荷,所以我乾脆说了一个非常含糊的说法,这样对谁都好。

经过一整个上午的学习,接着吃完午餐之後就是陪尹敏君练习演讲了。

这过程中虽然我妹妹她有出现一下子,但是很快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次虽然没有录影了,但是尹敏君还是非常认真地站在书柜前面,一次深呼吸之後就看着谱架上的稿开始演讲。

「………………我的演讲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

尹敏君站在书柜前面,正面对着坐在矮桌旁边的我和刘晓柚鞠躬。

「敏君、听起来好厉害喔!进步超多的。」

「晓柚同学、谢谢你。」

等尹敏君回到矮桌旁坐下之後,刘晓柚就兴奋地抓着尹敏君的手称赞着她,让尹敏君不好意思地频点头道谢。

「这样说不定能赢比赛喔!」

「哪里、应该还是没办法吧?」

刘晓柚在继续加码吹捧着尹敏君,虽然在正式作战之前维持士气和信心是很重要的,但是也绝对不要太过偏离事实,因为这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已。

「没错、是真的不会赢的。」

「你这什麽意思?」

「你别忘了,同样参加演讲项目的也还有那个人。而且这样是本来就不会赢的。」

我自认我说的没错。

先撇开有刘晓雨这种强劲的对手不谈,光凭她那种没有特色的讲稿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会赢了,而且很多技巧上的东西也不是使用的很好。

「怎麽连文一你也说这种话!」

这时候刘晓柚突然生气地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说的是事实,事实的东西没必要假,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我没想到刘晓柚的反应竟然这麽大,不过也不甘示弱地继续坚持我的理由回应。

「你……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

「也?他们?」

正当我们两个争执不下的时候,尹敏君突然疑惑的看着我们。

「就李芙萍他们之前在班上也说过类似的话。」

很不巧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醒了,所以也就自然地进到我耳里了。

「喂、枫文一,你很奇怪耶,我不是要你别再说了吗?」

「你才是吧?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她吧?而且有那个人在,你觉得她能赢她吗?」

「她?」

「你!……真的会被你气死的。」

刘晓柚气的直接转过身去。但是我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光说一些奉承别人让别人觉得开心的话,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我平常才懒的说话。

「好了啦!晓柚同学,谢谢你,可是我打从一开始我也认为我没办法赢得比赛的,所以他们这麽说也是正确的。」

来不及跟上状况的尹敏君,看到眼前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场景,赶紧上前拉起刘晓柚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敏君你怎麽可以这样,既然要参加比赛当然要以能赢为目标啊!」

不过刘晓还是不放弃的劝导着尹敏君不可以这样没志气。

「话是这麽说没错啦!我也很想赢,但是…………………」

「但是还是依照自己的风格来完成比赛。」

尹敏君说道一半就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了,所以我就顺势的将她的话接下去说。

是的,真不亏是我指导出来的,不论输赢的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完成,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好啦!随便你们啦!」

随着刘晓柚眼见大势已去的丢下一句,终於结束一次紧张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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