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初心做了一个梦。
那是她小时候哥哥俞初睿爬在地上背着她的梦。
『哇!快点、再快点!』
『想飞看看吗?』才十二岁的俞初睿,异想天开的说,他要俞初心抓稳他的头发,并坐稳在肩膀,想试着一口气站起来带着她飞。
『哥哥,飞!』才五岁的俞初心开心的喊着,只是忽然整个世界在下一秒天旋地转起来,等到她意识到时,才发现俞初睿没站稳摔倒了,但却让没让她摔着,稳稳的接住了她,让她摔在他的胸口。
『哇初心居然没哭,不害怕吗?』
『不怕。』
『初心,以後哥哥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勇敢喔,不要让人随便欺负你。』
『嗯。』童言童语的跟着哥哥做的约定,成了她日後强大的秘密。
倏地的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漆黑与安静。
她没有马上移动身体,而是靠着耳朵探索着周遭状况,隐约中,可以听见她的附近还有个呼吸声,会是谁?骆思婷吗?还是绑她们来的人?她又睡了多久?
啊啊,真是一清醒就一堆问题,如果可以,她还真想继续待在那天真无邪的梦里。
「喂,你是不是醒了?」骆思婷用着气音说着,然後就磨蹭着屁股慢慢移到她旁边,她们手脚都被麻绳给绑住,而且已经绑了好几个小时了,她一直在等俞初心清醒,她已经忍受这种害怕快到极限了。
「嗯。」俞初心调整了姿势好不容易才坐起来,「我睡多久了?」
「应该……我也不知道。」
俞初心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问错人了……不对,是绑错人了,他们干嘛还偏偏多绑了个大累赘给她。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还是说了什麽?」
骆思婷没好气的说,「自从你忽然睡死了之後,他们什麽都没说,把我们绑在这就关上门就走了,我只知道这里是个地下室。」
「地下室……」她摸着冰凉的地板,地版凹凸不平根本没有装潢过,再靠近墙面也是同样的触感。
「如果是某栋房子的地下室,我们应该逃不出去吧。」
俞初心没理她,在双眼慢慢适应黑暗後,她已经可以稍微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最後发现这个空间里什麽东西都没有,除了离她们大约三公尺的门之外。
「如果这是密室逃脱游戏,我们只要解开束缚,再想办法打开那扇门就能走了。」她呢喃。
「你疯了吗?打开了门外面的人会杀了我们!」
俞初心想到浏海上还夹着一个黑发夹,「喂,你把我浏海上的发夹用嘴拿下来。」
「用用用嘴?!你居然敢命令我做这种事。」
「你还想不想活着?」她完全不懂怎麽有人到了这种时候个性还那麽硬,这孩子是吃石头长大的吗?
骆思婷犹豫快一分钟才不甘愿的想办法用牙齿慢慢咬下发夹,「我们是被麻绳绑住,你拿那个也没用好吗?」
俞初心艰难的利用夹子把麻绳慢慢撑松,他们绑得非常紧,她撑了快五分钟都还没什麽动静,骆思婷的碎念也一直没停止,好像这样说话就可以不害怕了似的。
又过了十分钟,俞初心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到不行,满头大汗的一直维持着相同姿势,一次又一次,终於慢慢感觉绳子有些微的松动。
砰。
铁门忽然被打开。
两人立刻听着墙紧紧依靠着,忽然,俞初心跟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对视,每次跟危昇对视到,她都觉得像看见了死神的眼睛,是那样的悚然。
为什麽一个人类可以有这麽恐怖的心灵之窗呢?他的内心难道也跟这双眼睛一样,如地狱般无情吗?
危昇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轻松的把她提起来,「俞初心?」
「是,你没抓错人。」
「哼。」他一把将她甩回墙上,收手的时候已经将她手上的黑夹子给拿了过来。
「别想耍花招。」
两人唯一的希望就这麽被辗断,骆思婷感觉全身无力,「为什麽……为什麽要抓我们!」
「吵。」危昇一脚伸出要踢骆思婷,却被俞初心一个横躺出去挡住。
「你们……既然要抓的是我,就放了她。」
危昇蹲下来紧紧抓住她的脸,「这地方,轮不到你作主。」
「那是谁?罗湘宸吗?」
危昇欲言又止,惊觉不能再跟这女人说得太多,便不发一语的甩上门离开。
「喂……死穷人,没事吧。」骆思婷别扭的问。
「死不了,只是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要死了。」俞初心就这样躺着,忽然发现这个地下室居然有光从墙壁透出来,不是很明显的,一道细微的光线,就藏在细缝之中。
「这里真的是地下室吗?」
「是啊,只是……车子要开来的时候,这一带我很熟,如果他们没再绕去别的方向的话。」
俞初心猛然坐起来,「所以是哪里?」
骆思婷歪着头,不理解她为什麽要这麽问,「就我家啊,你这穷人可能不明白,我家可是有一整片树林,这一区就我家的占地最大,而且我爷爷还盖了一个迷宫,你就知道有多大了吧。」
「迷宫?怎样的迷宫?」
「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个黑漆漆的迷宫到了晚上很恐怖,我没玩过,你没听过有人家里还有迷宫的吧,我是不介意下次让你去见识见识。」
俞初心听完重点後完全没里她,她再次仔细的看着那个缝隙透着的光,假如那个迷宫跟隔壁的屋子只相隔一道墙,甚至那黑色的迷宫就是这屋子的墙壁的话,那不是不可能……
建造迷宫要不要打地基她不清楚,但如果建造者为了让迷宫看起来更高大,向下多深掘一、两公尺也是有可能。
用想的不如用行动的,她开始用力的往墙壁撞,「看什麽,过来帮忙一起撞!」
「喔……」骆思婷慌忙的站起来帮忙,然後就听见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用力!快!」
就在铁门打开的瞬间,整面墙也跟着崩塌一块,危昇立刻抓住了还倒在地上咳嗽的骆思婷。
而一旁的俞初心则利用墙壁碎片割开了绳索,冷冷的瞪着他。
危昇笑了,丢下骆思婷慢条斯理的走到她面前,「上次被打得还不够?」
「不够。」说着,她踢出空手道的回旋踢,这阵子的训练已经让她的体能恢复五、六成,但对危昇来说这速度还是太慢,攻击力也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他一把抓住她的脚,用力的往後一推!
倒在骆思婷旁边的她,迅速的说,「抓到机会就跑。」接着又马上站起来乱冲出去攻击。
危昇觉得很无趣,他随手抓住她的头发就把她压制在地,但俞初心这次反抗的毅力很强,她双脚反勾住他的手臂,用力的翻身过来还踢了他一脚。
危昇不悦的擦了嘴角,这下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举起拳头的瞬间,却被一个命令给喊住。
「住手,我的猎物被你玩坏了我还玩什麽?」罗湘宸悠悠的说,「不是说两个吗?还有一个呢?」
危昇瞪了俞初心一眼,「跑了。」
罗湘宸笑了,嘴角的弧度勾的又美又危险,「跑、了、?那看来你妹妹的手指又一根要保不住罗,真可惜,她的手原本还那麽漂亮,被你害得都不知道还剩多少了。」
危昇一听,那毫无情感的瞳孔缩放了一下,拳头握得喀喀作响,却只能咬牙切齿的,什麽也阻止不了。
他原本只是收钱办事,游走在灰色世界的打手,训练了十几个手下跟着他一起接案办事,不管是当车手、弃屍、还是帮助逃逸等等都做过,连杀人他也无所谓,只要有钱。
但上个月他接了罗湘宸的案子,原本只要帮她跑腿当车手而已,她却指名一定要他,并且愿意付三倍的酬劳,那是他一生做过最错的事。原本那天他应该要陪妹妹去回诊,应该要那麽做,但他却为了能多赚点医药费,而失去她。
没人知道他有妹妹,没有人。他完全不知道这女人是怎麽查到的,才给他下了这麽一个调虎离山计,从那天起,他只能变成她的猎犬,一只一旦挣扎,就会痛到椎心刺骨的,猎犬。
罗湘宸轻松的拨了电话,「动手。」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叫声就从手机的扩音里传出来,危昇只能低着头的退到一边,什麽也不能做。
俞初心怔怔的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他们的对话已经让她猜到一二,但她不敢相信的是──这个女人,比她所想的,残暴。
「想不到这里还能被你撞出个洞,这破屋的结构真是太糟了。」罗湘宸笑吟吟的伸出了手,「起来吧,你可是哲的好学生呢,怎麽能让你坐在地上。」
俞初心当然不信她是要找她去哪里坐着喝茶聊天,但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握着她那冰冷如冷血动物的手。
罗湘宸一直在看俞初心的反应,从刚刚到现在,她居然还敢这样直视自己得人,她是头一个,但那只是因为她太天真,不知道落入她手中会有多惨而已。
「看着真是令人心痛啊。」她的指甲滑过俞初心的脸颊,尖锐的指甲马上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红痕。
俞初心一把拍掉她的手,「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样?杀了我?」
罗湘宸怒极反笑,她往後退开了几步,危昇一步向前的用力往她的肚子打上一拳!俞初心痛得单膝跪地,但那不求饶的眼神却没移开过。
「我很讨厌我的东西被抢,莫言哲不是你随便可以喜欢的人。」罗湘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跟鞋顺势的踩住了她的手,用力的,踩着。
俞初心趁势抓住她的脚,一把将罗湘宸反转起来以倒栽葱的方式过肩摔!
这一幕让来不及出手的危昇倒吸一口气,这女人怎麽敢……一般人被人绑架後还会有这种勇气吗?她知不知道她摔的人可是个,恶魔。
罗湘宸立刻翻身站起,模样相当狼狈,她屈辱的瞪着俞初心,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指甲都刺入了她的头皮,痛得她忍不住咬住下唇。
「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