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云层顶上，伫立着一座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大宫殿，纯白色的希腊式宫殿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突然间一道光芒从宫殿内射出，乳白色伴随着紫色的光芒划破天空，紧跟在後面的是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双方之间距离不足五米，他们在天空中飞了很久，划过好几个圈甚至划出一种复杂的图形。接着没多久，从宫殿内飞出好几个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他们拿着长枪挡住了光芒的去路。
「束手就擒吧！把『天使之心』还回来！」金黄色的光芒慢慢随着停下的步伐而退去，从中出现一名戴着红眼镜的青年，金黄色伴着挑染的黑色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犀利的鲜红色眼眸牢牢盯着眼前的始终不现身的对象，手上紧握着一把尖锐的西洋剑，剑尖和周围的长枪都指着中间一团紫色光球，光球中似乎还可以看见一小团乳白色的光球。
只见紫色光团冷笑了一声，放开了手中的乳白色光球，接着光球迅速往下坠去，周围慢慢染上一层漆黑的色彩，青年暗骂了一声，急忙往下追赶，伸手想要在光球彻底染上漆黑前伸手抓住，只见光球快速穿过云层後开始加速染黑，更甚至开始急速缩水，青年愈发着急，手慌忙的挥动，手掌一遍一遍地抓取，却始终无果。
最後，青年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颗光球消失在空中，脚底下是人类的国家，他不能在这种显眼的地方久留，不然会惊吓到底下的人类。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只好飞回原来的地方，看到那些天使卫兵已经将那团光制服，内心的浮躁才抚平了那麽一点。
「带回去。」他下令。
「你说什麽？你把『天使之心』给弄丢了？」
宫殿内的大厅里，棕短发并戴着细框眼镜的男子对着青年惊呼，青年掏掏耳朵，满不在乎地说：「所以我这不是在找了吗？」边说边摆弄着手中的大型玻璃球，玻璃球上照映着人类的国家，从最大型的两个国家中枢开始，再到中型的城市，最後是偏远的小村落，尽管青年看上去漫不经心，视线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罗雷斯！『天使之心』一旦没了，就代表不会再有天使诞生，会造成天界恐慌的！」
「我知道。」青年──罗雷斯抓抓脖子，瞥了对方一眼，忽地调笑道：「不被发现的工作就拜托你啦，露木修平『大人』？」
露木修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环胸严肃地说：「真拿你没办法，幸好我早就准备好蒙混的说词了。」
「说得好像我本来就该把那东西给弄丢似的……」罗雷斯嘀咕，突然双眼一眯，紧紧盯着玻璃球上照映的小村落，露出一抹兴致高昂的笑容。
「罗雷斯你听好了，就算我有办法拖着，但也不代表你可以──」
「你想怎麽拖随你，我要走了。」罗雷斯迅速化作一道耀眼的金黄色光芒，在露木修平眼皮底下光速冲出宫殿，露木修平还来不及做出评论，只得看着光芒消失的方向，眼角抽了抽说：「……早点回来啊，喂。」
金黄色的光芒冲破云层，降临在人类村落附近的森林里，看到那道光芒的人类纷纷浮躁起来，有人认为是神降临在他们村落，也有人认为是恶兆，有人想要去看看，也有人坚决反对。人类之间僵持不下，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偷偷在大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跑进森林里，直直朝着那抹光芒降临的地方跑去。
小小的男孩在森林里狂奔，黑色的短发随风摆动，额上有一搓白色的发丝也跟着摆动着，等到他抵达坠落点时，他看到草地间有个小坑洞，而坑洞内有着一搓被压平的小草丛，小草丛不太自然地动了好几下，男孩眨了眨眼，好奇伴随着兴奋与期待慢慢靠近草丛，尝试着把草丛掀起来，没多久就看到有着更小的身影在草丛底下颤动，黑白相间的小身影甩了甩身上的刺毛，接着在男孩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头，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映着男孩稚气的脸庞，男孩咽了下口水，难掩失望的说：「啧……我还以为是天使呢。」
仔细一看，躺在草丛里的是只小刺蝟，体型大概只有男孩两只手掌捧起来刚刚好的大小，黑白相间的刺毛相当独特，至少男孩从未看过这种小动物。
「欸，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是天使吗？」
男孩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刺蝟一脸不明白似的表情，但这并不阻碍男孩的自问自答，还没等刺蝟做出反应，男孩就已经决定好这只刺蝟的身份，伸手将刺蝟捧起来抱在怀里，刺蝟身上有着很特殊的清香，闻着有种宁定身心的效果。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海德。」男孩满意地说，抱着小刺蝟一步步往森林外走，路上仍旧说着许多无法让人听明白的话语，刺蝟眨了眨眼，舒服地窝在男孩的怀里。
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刺蝟的眼睛锐利的眯起，闪过一丝鲜红色的光芒，嘴角得意地高高扬起。
男孩抱着刺蝟走回村庄，此时村里的大人已经争执完毕，看到从森林出来的男孩皆是脸色一变，好几个人连忙上前向男孩嘘寒问暖，除了询问森林状况外，也关心着男孩的身体状况。
「利希特大人，独自跑进森林是很危险的！」
男孩──利希特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的大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抱着刺蝟继续往前走，耳边回荡着那些大人的声音，有询问状况的、有好奇怀里的刺蝟、也有奉劝他不要继续擅自行事的。
耳边叽叽喳喳的噪音让利希特愈发烦躁起来，他快步往前走，拐了几个弯，迅速抛下众人进入教堂内，接着迎面而来的是高大的青年，身穿教父长袍的青年站在利希特面前，栗色的长辫子垂在肩侧，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怎麽了？利希特。」
青年伸手将娇小的利希特抱起，利希特皱了皱眉，没反抗却抱紧了怀中的刺蝟，身体缩了缩，不发一语。青年抱着利希特走进教堂深处，礼拜堂有着两尊硕大的石像，利希特要头抬得很高才有办法看清石像的脸，左侧是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男子，右侧则是戴着眼镜一脸调笑的男子。
截然不同的两尊石像，却丝毫没有违和感的伫立在礼拜堂内供人膜拜。
「掌管天命天秤的露木修平大人，以及掌管需求与慾望的罗雷斯大人，请两位神明大人保佑利希特，神所赐予的孩子。」
青年半跪在两尊石像前，他身後的其他人也纷纷下跪，真诚地膜拜着、祷告着。利希特从青年怀里挣脱，顺利踩在地面上後，视线看着两尊石像中央的乳白色圆球，一手抱紧了怀里的刺蝟，另一手则是缓缓伸出，触碰了那颗球。
就在当下，圆球发出了耀眼的乳白色光芒，神之光降临在众人身上，沐浴在圣光下的人有的惊恐地膜拜、有的连声感叹与赞美，利希特彷佛充耳不闻，只是持续地盯着光芒中心的圆球，他看到圆球上映着伫立在云层之上的大型宫殿，眼神闪动几下。
「你看的到吧？海德。」他怀里的刺蝟闻声抬头，接着看向了那光芒的中心，耳边传来利希特喃喃自语的声音：「那里是我原本的住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回去。」
刺蝟眨了眨眼，抬起头蹭了蹭利希特的下巴，讨好似的动作惹得利希特微微一笑，用双手抱紧了刺蝟，低语：「总有一天。」
随着利希特的音落，耀眼的光芒慢慢退去，礼拜堂好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那般，但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惊魂未定，唯有青年慢慢站起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神迹……没想到真的有神迹！」
「利希特大人……神子大人！」
利希特一回头就看到那些人对着他一阵膜拜，他皱皱眉说道：「我不是神子，是天使。」语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礼拜堂，只留下青年一个人安抚这些人。
利希特一回到自己的房里，便拿了小枕头放在桌上，并将刺蝟放在小枕头上，再从书柜上取下一本相当厚的书本，放在桌面上开始翻阅，刺蝟瞥了一眼那本书的书名，但什麽反应也没有地在枕头上缩起身子佯装休息。
《世界初始》。
一本在人类之间流传了很久、很久的古老故事，那上面提到关於现在天界领导人类信仰的两名神只，里面提到他们如何管理世间平衡、管理生命的需求和慾望，他们的信仰遍及全世界，不只是人类，连妖精、矮人、龙族甚至是魔族都有触及。两位神明的权利很大，但从不干涉云层底下的世界。
刺蝟闭着眼睛休息时，耳边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但突然间消停了，正当刺蝟好奇地抬头一望，视线定格在利希特翻开的书页上，上面有很明显被撕破的痕迹，而且是一次撕破了好几张，估计是一整个章节的量，只留下那个章节的标题。
《SERVAMP》。据说是比两名神只更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很少能听到他们的存在，就连教堂内的神父也绝口不提。毕竟比两位神只更加古早的记载上，SERVAMP七人才是真正创建这个世界的神。神明的演变对现代的宗教观上有着莫大的冲击，已然成为整个宗教的禁忌。
刺蝟看着利希特一言不发的抚摸着被撕破的页面，正当他以为这名男孩会就这麽把书本继续翻完或者放回书柜时，牠却听到利希特说了一句话：「SERVAMP的存在秘密，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似乎是想追朔整个世界构成的奥秘，那存在於男孩心中强烈的求知慾，不断告诉他要找出真相，即使会破坏现在的宗教观也一样。不，应该说足以破坏众人宗教观的惊人事实，那才是最吸引求知慾的地方。
「海德，你一定知道什麽对吧？」利希特说道，接着将书本翻到最後一页，那里的书页被凿出一个空洞，里面摆着一条金属挂链，利希特慢慢把挂链拿起来，从刺蝟的角度来看，可以清楚看见挂链上刻着「海德」的字样。只见利希特将那条挂链系在刺蝟的脖颈上，带着微笑抚摸着刺蝟的头，嘴边说：「SERVAMP会以动物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被SERVAMP所相中的人都会成为足以颠覆世界的，甚至是站在世界顶点的人。」
「海德，如果你不是天使的话，一定就是SERVAMP了吧？专程出现在我面前，助我一臂之力。」
刺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摆弄了一下那条挂链，满意地笑着。
那之後过了好几年，利希特渐渐长大，从男孩成长为一名少年，小刺蝟海德始终陪伴在他身侧，可爱的模样得到非常多女孩子的喜爱，海德也很亲近人，不过从来不在人前离开利希特的身上。
会展现神迹的神子──利希特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阿利斯（有栖／アリス）国度，年仅十八岁就被国王召见。抚养利希特长大的教父克兰兹本来想要陪他一起进王国主城，但利希特以「我有海德就够了」为由拒绝克兰兹的陪同，并俐落的整理好行李，在克兰兹教父的唠叨下离开了生活整整十八年的小村落。
为了欢送村庄最重要的神子，所有人总动员聚集在村庄出入口，怎麽也避不开的利希特只能皱着眉硬着头皮走出去，耳边传来众多吵杂的声音，不管是祝福还是担忧，对他而言都一样是扰人的噪音。
见状，刺蝟窝在利希特的怀里低低笑着。
总算离开吵杂的村庄，利希特花了整整四天才抵达主城，他每晚都睡在路过村庄或城市的教堂内，作为早上帮他们展现一次神迹为报酬，从来没有一次需要露宿野外过。
当他风尘仆仆抵达主城时，马上就被卫兵领进城堡拜见国王，阿利斯国度的王名叫有栖院御国，是个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青年，他的脖子上有着一条黑色的「小围巾」，怀里坐着一个女娃娃。利希特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但更加仔细一看的话，国王脖子上那条「围巾」似乎长了一双鲜红色的眼睛。
什麽啊，原来是蛇。利希特皱皱眉，哪个人会在自己的脖子上围一条蛇啊？接着他又想到自己怀里的小刺蝟，便一脸了然地松开了紧绷的肌肉。
「久仰神子的威名，能亲眼见到本人实在是本王的荣幸。」有栖院御国似笑非笑的说，嘴上客套十足，但眼神内却看不到任何一丝对「神子」这个名号的敬重，不过这件事利希特并不在乎，他用不大的声音说了句：「我不是神子，是天使。」纠正完了却也没有下跪的打算，可是对方不过一笑置之，丝毫没有打算更正叫法的意思。
卫兵眼睁睁的受困在「对王不敬」和「对神子不敬」的两难中，一副想斥责又不敢出声的模样。
接着，利希特注意到有栖院御国的视线停留在自己怀里的刺蝟上，也许对方比起「神子」，对海德更感兴趣也不一定。利希特想着，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刺蝟，眼神充满警戒意味的瞪着国王。
似乎是察觉到利希特的敌意和警戒，有栖院御国哈哈笑了两声，挥手让卫兵退下，自己则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底下的少年，嘴边噙着一抹无法看透的笑意。
「神子大人，你不用那麽紧张，本王有笔交易要和您谈，我们不会是敌人。」
闻言，利希特并没有卸下警戒，有栖院御国也没有什麽太大的意见，仅仅是似笑非笑的说：「神子大人，您除了神迹外，是否还拥有其他的特殊能力？比如说……净化诅咒？」
利希特面不改色地说：「没有。」顿了顿，又接着说：「目前没有。」
有栖院御国勾勾嘴角，继续说道：「最近魔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侵占我族的领地，这对人类是一大威胁，本王恳求神子能否以神的代理者之名参与我族和魔族的会谈。」
利希特挑起眉，说：「什麽意思？」
「当然，我们不会让您一个人去，本王帮您安排了侍从。」
连侍从都安排好了，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利希特皱着眉思考着，突然他念头一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既然是会谈，那你们不打算派人吗？」
「当然不，我国的代表和邻国Ｃ３的代表都会一同派出，决不会让神子大人独自一人面对危险的魔族。」
从来没看过的人，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麽药。利希特抚摸着刺蝟，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忍住想要出口的拒绝。只要接触的种族多了，说不定可以知道些关於SERVAMP的讯息，这不外乎是个好办法。
思及此，利希特浮躁的情绪慢慢平静，他开口答应：「我知道了，这次会谈我会去，把那个所谓的侍从给我。」
「一定。」
利希特离开前，在心中留下的是有栖院御国那无法看清的笑容，而他怀中的刺蝟则悄悄探出头，和有栖院御国脖子上的蛇相视，两对锐利的双眼在空中激出灼热的火花，发现两只动物对峙的人是有栖院御国，他含笑的双眼紧盯着那只小刺蝟，伸手遮住了脖子上那条小黑蛇的双眼。
利希特带着刺蝟海德离开城堡，照着卫兵给的地址找到一家酒店，酒店内人潮拥挤，有各式各样的冒险者、佣兵和旅者聚集在此，酒气冲天的环境让利希特不禁皱了皱鼻子。
他打开卫兵给的纸条，上面画了一只黑色的猫，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没有了。
意思是他的侍从是只猫？还是侍从会带着猫？利希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好顺着少量的讯息开始在这群人潮当中寻找，他困难地在人潮中移动着，暗暗决定他以後死也不会再进酒店一步。
这时候，一声长长的猫叫声传入利希特的耳里，他微震了一下，连忙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喵──」他发现声音是从吧台传来的，挤过人群後，一只悠闲趴在吧台上的黑猫顿时映入眼帘，利希特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怀里的刺蝟移动到左手上，右手则伸手触摸那只黑猫。
「猫先生，你就是要跟我一起走的旅伴吗？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你叫什麽名字呢？」
「喵……」黑猫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又趴回原本的位置继续待着。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我帮你取个名字吧？从今天开始，猫先生你就叫克劳尔弗──」
「慢着慢着慢着！」此时，一名浅棕短发的少年跑过来，他穿着纯白色的简单铠甲，上面有阿利斯国的国徽，只见他气喘吁吁的将手搭在利希特抱着刺蝟的肩膀上，利希特仅仅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转身。
「猫先生的名字就叫克劳尔弗──」
「听我讲话啦！」利希特皱了皱眉，又再度转头，这时少年走到他面前，有些无奈地说：「不好意思，这只是我的猫，还有他的名字叫小黑。」
「好难听。」
「要你管！」
少年叹了一口气，利希特打量了他一会儿，接着看向趴在柜台上彷佛刚才他们都在讲别只猫似的黑猫，牠在利希特的目光下伸了一个懒腰，还用猫掌搓了搓脸。
好可爱……！利希特觉得自己被萌得不轻。
「好了，小黑。赶快过来我这里。」少年朝黑猫伸手，然而黑猫连头也没抬，继续把身体缩成一团。
利希特见状，忍不住说：「牠真的是你的猫吗？」
「是我的猫！」少年赶紧说道，伸手把那只不给主人面子的黑猫拎起来，伸出食指指着黑猫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说：「你看，这个是我帮牠挂上的，小黑是我的猫，牠只是比较不爱动……」
这时候，黑猫眯着眼打了个呵欠，有些难受的伸着猫爪触碰拎着牠的手，难受地说：「真昼……放我下来。」少年则皱紧了眉，将黑猫放在自己的头顶上，黑猫这才满意地重新缩成一团继续趴着。
接着少年似乎想起什麽而露出慌张失措的表情，急急忙忙地说：「这不是、那个啥……不是你看到、呃、听到的那样，这是……那个，呃，腹语术！对！腹语术！」等少年解释完，两个人大概互看并沉默了好几秒钟，利希特原本睁大的眼睛突然间闪闪发亮，朝少年头顶上的黑猫伸出食指，难掩激动的说：「猫先生，难不成你也是天使的使者吗？」
「……什麽？」
两个人决定从吧台转移到餐桌上，利希特满心欢喜地逗弄着缩成一团的黑猫，少年──刚刚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做城田真昼──则向服务生点了几道菜做晚餐，还顺便要了两杯果汁。
未成年不能喝酒，所以只喝果汁。
城田真昼继续看着利希特逗猫逗得不亦乐乎，可那只猫却满是烦躁又懒得移动的模样，无奈如他只好帮忙转移利希特的注意力，顺便获取一下他想知道的讯息。
「所以……那个，神子大人？」他试着叫唤刚才得知的讯息，叫得不太顺口。
「我不是神子，是天使。」利希特没给城田真昼任何一个目光，只是继续逗弄那只黑猫。此时刺蝟海德不知道什麽时候默默走到黑猫身旁，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自己的尖刺，把黑猫刺得跳起来，一下子跳到自家主人的怀里，接着呼呼吹着刚才被刺痛的地方。
利希特可惜地看着已经摸不到黑猫的距离，只好择其次摸摸他的海德。
刚刚那啥情况？争宠吗？思及此，城田真昼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疼，於是拎着黑猫放在餐桌角落，确保那只刺蝟不会特地过来继续残害他的猫，这才能好好静下心跟眼前的「神子大人」谈谈接下来的任务。
「神……呃，利希特大人？就如同我刚才所言，在下奉国王之命保护您前往会谈现场，这段时间就麻烦您多指教了。」
「喔。」利希特没有什麽反应，显然并不在乎这件事，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角落的黑猫，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城田真昼的内心无声呐喊着。
这时服务生送上晚餐，顺利化解（大概）了这尴尬的场面，得到晚餐的利希特便不再继续看着黑猫，而是拿着刀叉分出一点食物喂食小刺蝟。城田真昼则是将手中的面包分成两半，一半给了黑猫还帮他叫了一小盘牛奶，现在黑猫正埋头吃得可欢了。顺利解决宠物的生理需求，两位主人才开始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平静的晚餐在酒店的喧闹中告一段落，刺蝟和黑猫各个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如果在肚皮上给牠们搔痒，还会让牠们咯咯笑呢！城田真昼看了一眼舒服到在打瞌睡的黑猫，再看了看轻抚着刺蝟的利希特，勾起嘴角，微笑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嗯。」利希特仍旧没什麽反应，正当城田真昼思考该怎麽跟此人沟通时，利希特开口说道：「侍从，猫先生如果不是天使的使者，那就是SERVAMP吧？」
「侍、侍从？欸？叫我吗？」城田真昼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说：「那个……我叫做城田真昼。」
「我知道。」
「……」城田真昼沉默了好一会儿，果断放弃沟通，轻叹口气，侍从就侍从吧，至少对方愿意跟自己讲话。他自我安慰地想。
花个几秒钟整理好心情後，城田真昼深吸一口气後说：「利希特大人知道SERVAMP的事？」
利希特点点头。
「真意外……我还以为教堂的人都避而不谈呢。」
「我觉得SERVAMP的存在跟这个世界有很紧密的关系，所以想要了解。」
城田真昼皱眉思考半晌，伸手把黑猫捞过来，边说：「其实我对SERVAMP还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的力量如果不依靠主人的话会很难施展，同时他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帮主人的忙作为报答。」接着伸出手指戳戳黑猫，笑着说：「不过小黑从来没帮我过任何事，尽给我添乱就是了。」
「没礼貌。」长久不说话的黑猫突然开口了，「有我这麽治癒人心的小猫在，你应该要感恩。」
只见城田真昼呵呵了两声，一脸无奈得揉揉黑猫的小脑袋。
利希特紧盯着桌上的黑猫，开口说：「猫先生，SERVAMP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什麽都不知道。」黑猫转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後，不再继续理会两人。
利希特微微皱起眉，好不容易遇到SERVAMP，却得不到任何有利的情报……看来这条路，比他原先欲想的更加难行。
「也许国王陛下知道些什麽。」
利希特闻言抬头，城田真昼连忙摆摆手，带着歉意说：「抱歉，利希特大人才刚从国王陛下那里出来呢，总不能又让您跑回去一趟吧？是我有欠考虑了。」
「你说那个带着蛇的笑脸男吗？」
带着蛇的……城田真昼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纠正一下对方的叫法，而愣在那里不说话了。
「啊，他还带着一个挺恶心的娃娃。」利希特继续说。
「据说那个娃娃是国王陛下的宝物，叫做阿尔贝。」城田真昼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完後轻咳了几下，接着说：「国王陛下带着的蛇也是SERVAMP，陛下对这件事并不忌讳，不过也不会多谈，这几乎是全城都知道的事了。」
利希特瞬间恍然大悟，脑海中浮现挂在脖子上的那条小黑蛇，鲜红色的锐利双眼看得让人很不舒服，而且他总觉得那双眼对自己的海德好像有什麽意见似的，盯着不放。
於是利希特摇摇头，「如果在外面晃一圈还找不到什麽消息的话，我再考虑去问。」他实在不想再跟那个恶心笑脸男见面了。
城田真昼只得点头，接着他在服务生已经擦乾净的餐桌上摊开地图，地图上画着各种族的据点以及人类两个国家的领地，只见他指着阿利斯国主城的位置，再指着两国与魔族交界处，说：「我们现在在这里，而会谈地点在三方的领地交界处，听说国界附近的情势很混乱，所以国王陛下派我保护您。整个路程大约要花费三到四天不等，会谈在七天後，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慢慢赶路。」
利希特应了一声，表示了解。
然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刺蝟那双鲜红色的双眼紧紧瞪着桌面上那张地图，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杀气，人类无法察觉到，但SERVAMP却可以。只见黑猫翻个身面向刺蝟，再看看那张画着当前国势的地图，眸底翻滚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如同刺蝟的反应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