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们很快地掏钱凑齐数目。刘又轩将零钱交给我，眼神写满了不死心，但碍於左宇勳的冰块脸，最後弱弱地问，「……真的结束了吗？」
「嗯。」我歉然一笑。
然後刘又轩他们垂头丧气地走了。默默看着黎钧的背影，我心底数不清了是第几次期望毫无意外地落空，那种失望，复杂得难以言喻。
马尾蓦地被扯了下，回过神我皱眉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走啦。」他放开手，往下拿走我的空托盘，顿了顿，语带不屑地转身，「有什麽好看的。」
伫立在原地我看一眼学弟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左宇勳，同样都是离开的背影，怎麽左宇勳就充满各种别扭傲娇吃错，神奇的是我居然还看懂了。
＊
换下了女仆装，我穿上制服对镜子整理头发，眼角一瞥，大面镜子反射出女厕外左宇勳背倚靠着墙的身影。
「那个啊、其实你可以在玄关等我就好了，不用守在女厕外……」我步出厕所，忍不住调侃，「你这样子，别人经过还以为是变态呢。」
左宇勳挑眉，轻扯唇角，「你有看过这麽帅的变态？」
我回他一个「你怎麽有脸这麽说」的眼神。
进教室放下女仆装的袋子，左宇勳亦步亦趋，我走到座位翻书包拿起了钱包，随後他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范琳……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心多跳了两下，回首望去，却看他低头盯着鞋尖，波澜不惊的眼眸透着一丝苦涩。不管是不是都不太好，我抿着嘴唇，选择没有回答。
沉默了几秒，左宇勳上前一步拉近距离，长长睫毛在深邃的眼窝落下阴影。
「范琳，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不会让你露出那种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衬着教室外模糊的声嚣喧哗，他的嗓音温润乾净。
「你明知道我喜欢……」
「没关系。」他打断我，坚定的黑眸熠熠生辉，「不管你现在喜欢谁，我都不会介意。」
霎那彷佛有什麽东西撞了心口一下，我有一瞬间动摇。
有几个男孩会这麽说？在感情里把自己放得这麽低，只为跟对方在一起……也许答应了左宇勳，我会比现在快乐，不用再无时无刻想着那个不会有回应的人，心系於他无意的一举一动……但是，我又怎麽能这样利用别人纯粹的喜欢来忘掉一个人。
他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女孩，而不是委曲求全。
本来想这样说，但话到唇边却变成了，「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你喜欢的，是小学时期的我，更也许是当时单纯美好的记忆，而不是现在的我。」
「不管小学还是现在，不都一样是你吗……」左宇勳显然没有弄懂我的意思。
「不一样。」我坚持解释清楚，「如果今天我没有改变发型打扮自己，像以前那样顶着厚重眼镜，你还会对我说喜欢吗？」
「以前……」左宇勳皱眉貌似想着我之前的模样，「以前那样也挺好的，但真的跟小学差很多，如果你不要刻意掩盖自己的脸，搞不好开学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而不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是同一个人，白白蹉跎了多少时间。」说完，他一脸遗憾。
我大囧，怎麽这家伙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当下电影«那些年»沈佳宜那句经典台词「笨蛋，你什麽都不懂！」立刻浮现於脑海。
当然我不可能对他这麽喊，暧昧是现在最不需要的。
我露出自嘲的笑，「左宇勳，如果你是在我们认识之後、在我还是那副清汤挂面的样子时说喜欢我，我会相信，但现在是在我变漂亮後，你才说喜欢。」我认真地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其实是我的外表，而不是我这个人。」
他听完，若有似无地叹气，神情反而有些无奈，「……你不也是喜欢那个一年级的外表，那你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
「这、这不一样……」我心一堵，反驳显得底气不足。
他安静了会儿，漆黑的瞳眸倒映出执着的我，「况且，你又怎麽知道，如果相处时间再长一点，我不会对你说喜欢？」
「怎麽可能！」我的脸莫名红了起来，心漏跳一拍，「我们相处时经常拌嘴吵架，你那麽毒舌幼稚小心眼，动不动就用言语刺激我……你会对喜欢的女生这麽坏吗？」
两枚梨涡显尽，左宇勳笑得妖孽。
「我就对喜欢的女生这麽坏。」
乾。
难怪他小学时总是欺负我！
不对，这不是重点！
之前那个腼腆青涩纯情、一靠近就脸红害羞的左宇勳呢？怎麽一眨眼又变回现在这个大魔王！
「你之前态度明明不是这样。」我如临大敌，不久前都是我占上风，左宇勳像软包子任由我搓圆揉扁，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吗？」他沉吟地摸下颔，弯起黑曜石的眼眸，「不同的两个人突然合体，我多少有点混乱，但现在你让我找回了熟悉感……女神终究只存在於回忆。」
什麽合体？什麽熟悉感？他最後一句的感叹让我又想掐他腰内肉狠狠拧一圈。
「你这麽欠揍，小心我跟你绝交。」我威胁，将头狠狠扭到一旁。
大魔王嗤笑，显然不放在心上，「走啦，不是要陪我逛园游会。」
＊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此刻温度就跟园游会的热度一样，有增无减。
「等等，我要吃棉花糖厚片！」我拉住左宇勳，解决最後一口巧克力水果串後丢进垃圾桶。
「你怎麽都吃甜的……」他皱眉，甜字特别加重了嫌弃之意。
停在其中一个红白帐篷下，我对着顾摊的学妹点一份厚片，眼角瞥到旁边的海报，居然还有卖松饼！
「你要吃松饼吗？有枫糖跟炼乳两种口味！」我雀跃地问。
左宇勳想了一秒，颇有调戏意味地说，「你喂我就吃。」
呵呵，姐岂是那麽容易被调戏到的。
「可以啊，但这算是『答应你一个要求』哦。」我见缝插针，真佩服自己反应机智。
「那还是算了。」他别过头表示拒绝。
真现实！我皱皱鼻子。
左宇勳肯定不懂「吃亏就是占便宜」这句谚语的真谛。
结完帐，我左右手捧着热腾腾的棉花糖厚片跟松饼，一次尝到两种幸福的滋味，觉得这世界因为有甜点的存在而变得更美满。
「左宇勳！」後头传来熟悉的呼喊，一回头，游耀群气喘吁吁地冲到我们面前，「打给你干嘛都不接！」
「我调震动了，没注意到。」左宇勳耸肩。「找我干嘛？」
「什麽干嘛！表演啊！都快十二点半了，你该不会忘了吧！」游耀群抓着头发，焦急得像是要抓着左宇勳的肩膀狂晃。
「哦，对耶。」相对於他的激动，大魔王整个云淡风轻。
「你要表演？」我一脸惊讶，「表演什麽？」
「吉他。」左宇勳低眸看着我，微勾唇角。
吉他？
没想到除了打篮球，他还会弹吉他啊……
我想了想，记起左宇勳似乎、好像是吉他社的社员。
「快点！」游耀群风风火火地拉着大魔王，「快点到後台准备！不然会来不及啊！」
「范琳，等等在台下我要看到你。」左宇勳回身看我。
我点点头比了OK手势，但左宇勳显然不放心，傲娇的两枚小梨窝跑了出来。
「这算是一个要求。」
Oops!我瞠大眼睛，想不到大魔王千辛万苦得来的要求这麽简单就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