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拍婚纱
「你知道吗,我们之前去看婚纱的时候,有一间说新郎可以拍两套,新娘四套,总共给我们六套的额度。」
坐在小圆桌前的青年今年29岁,穿着俏皮的圆点衬衫,眉清目秀,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他对面的女人一脸冷漠,搅动着咖啡。
「喔?」
「我们问了五家,甚至还有一家拒拍!後来问到这间,感觉很亲切,所以我们马上就下订了。」
男人熟练拍着婴儿的背哄睡。巩桃问了几句婚纱公司除了摄影之外还附送了什麽,跟自己结婚时的方案对照了一下,点点头,「听起来还可以。」
「但是,你知道吗!後来阿平竟然跟我说他想要穿四套!」巩柳横眉竖目,但为了不吵醒婴儿刻意放低音量,「他竟然不把四套的额度给我!」
「……那你们就一人一半,各换三套啊。」
「可是我都想好四个造型要怎麽弄了耶!他竟然不让给我!明明平常天天都穿吊嘎跟短裤……怎麽就没有两个新郎的方案呢!根本是破坏家庭和谐……」
巩桃望着这个从小就爱打扮的弟弟,还有那位热爱在IG发表健身猛男照的未来弟夫,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两个新郎还会产生这种争执啊……
2.提亲
「是啦,交往很久了,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办一办了啦……」
巩柳穿着乾净的白衬衫,坐在母亲身旁。看似乖巧实则偶尔和沙发对面的男友眉来眼去。权平穿了件直条纹衬衫,肌肉绷得紧紧,看得巩柳芳心乱颤。他们同居快四年了,有时候仍会有想扑倒对方的冲度。
巩妈妈话锋一转,「我们那个厝边隔壁感情都很好,楼上当过阿柳奶妈的邱阿姨,一直很期待吃阿柳的喜饼捏!那个饼钱……」
谈到钱,融洽的气氛一冷,如权平妈妈的脸色。
「都是男人,结婚要送什麽饼?」
「不能这麽说啦,我们都没收聘金了,那个吃饼……」
「聘金?!」权妈妈提高音量,「又不是娶媳妇!给了聘金能给我生儿子吗?这样要十万、二十万我马上给啊!」
「啊你现在不就多了个儿子了吗?」巩妈妈同样吼了回去,「哩安捏我无放心把阿柳交给你们啦!」
「妈!我们自己花钱买饼就好了嘛!」巩柳欲哭无泪。
「无人咧安捏啦!」
权平左看右看,总觉得里外不是人。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过来和未来亲家打声招呼,出门前还为了「绝後」的议题吵了一架,没想到权妈妈还是老话重提了。他看着巩柳尴尬的模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沉默着。
巩爸爸坐在地上,手边正在梳毛的猫咪因为争吵声吓得逃走了,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欧吉桑站起身,「阿柳,爸赞助二十万,看你们需要什麽尽管买!」
两个妈妈同时闭上嘴,巩柳一愣,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呜……爸、爸你最好了……」
权平坐到男友身边安慰他,开口,「谢谢爸!」
权妈妈看着儿子搂着另一个男人,两人亲昵温馨的模样,叹了口气。
3.婚礼布置
「背板可以客制新人专属的Logo喔,像这样,」Luv婚礼布置的负责人LuLu把平板萤幕转向两位新郎,「用英文名字比较漂亮,用完还可以把Logo拔回家当纪念。」
配合送客西装挑完了背板颜色和样式,LuLu笑咪咪地问,「两位新郎的名字要怎麽摆呢?谁的名字在前面?」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巩柳抢先开口,「我觉得我的L摆在前面比较好看,有延伸感。」
「传统上应该新郎在前面吧……」权平小声地说。
「你家又没付聘金,凭什麽当新郎!」
巩柳还记恨提亲时的事件,忍不住拿出来说嘴。权平没回答,但两人都知道回家势必又有一场大战。
「数字会说话,来一决胜负啊!」
回家後,两人脱下裤子,望着对方搓揉自己的下体。巩柳拿来一把直尺,「14……我有15公分!」
「你的尺都戳进蛋里了吧!」权平把尺抢过,对着自己勃起的下身,「看,明明我比较长……唔!」
他的「长处」被另个男人纳入口中,露在外头的部分大概只剩三、五公分。巩柳一边含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怎样,现在谁比较长!」
权平呻吟一声,按下对方的头。
4.婚礼
玫瑰花拱门前,两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携手而立,浪漫的布幔随风飘动。他们在亲友的见证下发表爱的宣言、互戴戒指,之後坐在椅子上让对方的母亲佩戴金项链、手表,融合呈现了中西方的习俗。而拍照用的背板上印着烫金的「Liu&Chen」。
喜宴上,靠近门口的四桌客人看起来格外醒目,有几个浓妆艳抹、妖里妖气,刚才在仪式上好几个人都哭了,还为了抢捧花差点大打出手。现在新郎之一正在舞台上表演伏地挺身,而新郎之二坐在他背上,拿着麦克风大唱苏打绿的歌。
巩桃想起前几天弟弟还在抱怨他们从喜饼盒子、领带颜色吵到宾客座位,『这辈子从来没跟他吵成这样过』,当时她回了什麽?
──『欢迎来到爱情的坟墓。』
「……挺好的。」
和巩桃同桌的舅妈问坐在一旁的表妹:「什麽时候换你啊?」
在大学时就出柜的表妹默默舀着鸡汤当作没听见。
「带个女生回来也没关系啊,我们就当多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父母的心情,早点定下来让父母安心……」
巩桃转向正在笨拙喂着儿子的丈夫,回想起当初自己准备婚礼的种种,暗自窃笑。
──没错,凭什麽同性恋就可以逃过这些,都给我结婚去吧!
------
恭喜台湾!!都给我结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