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放学後，一如往常，我准备搭公车回家。
在等车的时候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感觉自己把某件重要的事给忘了，反覆思索，还是想不起来。
「呀，在发什麽呆呢？」
抬眼，孙尧就站在面前。
距离拉的这麽近，才真正意识到对方是真的长得很好，毫无瑕疵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成了张会让人不自觉失神的面孔。
甩甩头，将意识给拉回现实的那刻，我赫然记起那件被遗忘的要事。
「如果要去新世百货，坐几号公车比较快？」懒得拿出手机，我顺口问道对方。
平时很少到那附近，所以不太清楚路线。上次看电影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的，到目的地以前我大多都在放空，压根不记得上了哪辆车。
「六五。」孙尧虽然老实地给出答覆，仍不忘揶揄，「怎麽？好学生今天不打算直接回家，要去逛街吗？」
「有那麽悠闲就好了。不过你──」
他突然拉上我的手臂，「车来了，走吧！」
正值放学时间，车上的位置很抢手。我还在拿悠游卡时，孙尧早就占据了後方的双人座，朝我招着手。
就那麽和孙尧坐在一起，总觉得有点奇怪。可这时候有得坐就该偷笑了，我也没什麽好挑剔的，认命地坐在他旁边。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麽？」他调了调上方的冷气孔，骤然吹出的大量冷空气让他微眯起双眼。
「没什麽，就好奇你怎麽这麽清楚要坐哪一号公车。」
「因为很常去那边，自然就记得了。」
「一个人？」我朝车内扫视一圈，这才察觉到，孙尧平时身边围着的那些人都不见踪影。
他表情淡然，「今天有点事要办，不适合带一大堆人去。」
「是准备做什麽坏事吗？」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正确来说，是去找人算帐。」他也不否认，一派自然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却忍不住皱眉了。
孙尧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人，大家都已习惯，我也深知道德劝说没用且没必要。只是，不管要吵架还打架，他一个人也太不利。
「不带帮手？」
「已经讲好了，是一对一。」
没有质疑他的实力，我只好奇那个一对一是谁提出来的。
孙尧不是鲁莽的人，会等到掌握情况後再出手。他的游刃有余从不是建立在单纯的恣意妄为之上，当然更不是看似冲动的行事作风，而是深沉周全的思虑和考量。
经由近日的相处，这是我对孙尧的一点小小观察。
然而，仅管当前的他是那麽地有自信，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如果说是东苑校内的事也就算了，都要特地跑去别处，想必对方肯定是外校生，甚至是成年人。一对一什麽的，他虽坦然接受，但就那麽有把握那人会遵守约定？以防万一，起码也该带个同伴的。
「不能不去吗？」我看着他，想从那双眼里寻见一丝犹豫，「不然也叫个人陪你，没有其他状况再让那个人先走就好。」
「办不到。」
他用三个字否定掉两个提议，表情瞬间覆上一层冷漠，有种要将所有人隔绝在外的气势。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说那些话，那些事情我完全不清楚，也不懂孙尧平时是如何涉入或处理的，所以根本没有劝阻他的理由。
在同一站下了车，说过再见以後，我们便分道扬镳，谁也没问谁之後要去哪。
独自来到某家装潢典雅的咖啡厅，我站在外头，透过玻璃窗往里头张望着。
这个举动没太大意义，因为我没看过家教老师长什麽样子，只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他正就读於某所顶尖的国立大学。是的，今天是初次上家教课的日子，而我居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老爸事先与老师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前天传简讯告知我。
不在家里上课的原因很简单，毕竟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要和陌生人独处什麽的，即使是那样的父亲，多少也会不放心的。
「你就是妲希吧？东苑高中的？」温润而略为低沉的嗓音从後方传来。
回头，一身清爽打扮的高挑青年朝我礼貌地微笑。
「对。」我点头，牵起嘴角，觉得对方莫名眼熟。
「你好，我是你的家教。」他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以示证明，上头的名字的确与我所接收到的资讯吻合。
进到咖啡厅以後，服务生帮我们安排好位置，并递了两份菜单过来。
觉得这场景过於似曾相识，回忆因而涌现。
「很巧对吧？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对方看我一脸惊讶，笑了出来，颊边浮现浅浅的梨窝。